就领教过大儿子的六亲不认。
刘军听了,满眼狐疑地盯着他爸,半晌才出声问“爸,你该不会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吧”话音一落,小车猛地刹住,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使得他整个身体往前撞去,忙不迭伸手扶住前面的椅背,巨烈地晃荡了一下,又倒回座位上。
车里其余人,也差不多。
跟刘军同坐在后排的刘艳,手里握着的冰水瓶子,直接摔掉了,因为太突然,猝不及防,她额头撞到前面的椅背上,痛得她脑袋一阵发麻。
前排副驾驶位上,刘华大叫了声哎哟,双手捂住撞到的鼻子,“爸,你怎么突然刹车,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华子,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撞到哪了”刘春生此刻,顾不上其他,着急忙慌侧身去查看二儿子的情况。
刘华不是娇气人,打小胡打海摔长大,这点疼在他这儿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一见他爸着急的样子,满脸关切,仿佛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反倒有些不自在,“没事,没事,就碰了下鼻子,一点都不痛。”一边说一边伸手推开他爸抱他的手。
“哼,又不只他一个人撞到,偏心眼儿”刘军咕咙道,最后一句,声音细微得几近于无声,刘艳坐在他旁边,都听得不太清,只结合他嘴唇蠕动以及前面极为不满的语气,猜到的。
刘艳很无语地看着前面,刘春生对二哥刘华那一脸关心的样子,关心则乱,急切之下的下意识行为,估计连刘春生他自个儿都没有意识到,忘了后面还坐着大儿子小女儿,也同样碰撞到了。
“没事就赶紧开车,”
刘军抬脚踢了下他爸的座椅后背,撞到鼻子,又没流血,就那一块肉,有什么好揉的,简直气死他了,“我们早些回去,再慢吞吞,兔子要死掉了,发臭了。”
刘春生听了这话,回过神来,才记起,后座上还有两个人,顿时有些难为情,特别对上小女儿刘艳那一双通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神情就更不自然了,逃避似的闪了闪,移开眼,干巴巴地问了句,“你们俩有没有撞到哪”
“没有,”刘军扭脖子望向车窗外,“记得你欠我一毛钱,回去给我。”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满。
刘春生很尴尬,刚才之所以急刹车,就是被大儿子惊到了,他给胡老太钱的时候,是私下里单独给的,大儿子并没有在场,没料到,都让他猜到了,这会子,索性坦承道“嗯,我身上没钱,回去再还你。”
回转头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重新开车。
刘艳拉了拉大哥的衣角,建议道“大哥,这钱,你回去直接找妈要,别再说话,让他一惊一乍的,开车分神了。”这会子,只庆幸,这个时代的车子少,路上现在只有他们这辆车,没别的车经过,不会撞车。
刘军僵硬地点了点头,经过刚才这番变故,他其实已经没那么在乎那一毛钱了,只是心里气不过,找个发泄口。
刘春生通过车的后视镜,不留神间,注意到小女儿刘艳额头上的一块红肿,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回去后,怎么向媳妇交待,只盼着能快点消肿。
一路再没别的话。
下午两点多,回到市里,先去了食品站,因为天气太热了,所以卖掉了三只野兔子,换了钱和肉票,留下两只带回家,车开进市安局的家属大院,在院子里玩的一堆孩子,看到车里下来的刘军和刘华兄弟俩,喊了声,“刘军,刘华,你们从乡下回来了。”
除了郝亮外,却没人涌过来,大家似乎都有点怕刘春生。
郝亮走过来叫了声刘伯伯,见到车后备箱里堆满了东西,那半背篓蔬菜不打眼,他爸每次回乡,也总有乡亲们会送点自家种的蔬菜,另一背篓菇子,却让他瞧得眼睛发亮,“这就是你们去山里采的。”
他以前听刘军提过,他们家乡下的山里,有很多野物。
“是呀,你来了,赶紧帮忙搬东西。”刘军很不客气地抓了个苦力,反正除了粮食外,剩下的蔬菜和菇子,大院里,别家不送,但郝亮家,他妈肯定会送上一份,这会子,送上门的劳力,能用白不用。
郝亮倒没这么多心思,爽快地答应一声好勒,他已经开始长个了,比刘军高半个耳朵,直接扛起一麻袋粮食,跟在已经扛上麻袋往家里走的刘伯伯和刘华后面,于是,刘艳就看到大哥刘军守在车后备箱旁,没打算搬东西,望着他爸他弟以及郝亮离去的背影,活像个监工头子似的,监督苦力干活。
“这儿有我看着,你先回家去。”刘军朝没离开的妹妹说道“额头上的红肿,让妈用红花油给你揉揉。”他妈今天休息在家。
原本打算留下来看守后备箱的刘艳,不由抽了抽嘴角,“”好吧,大哥这个样子,更像个监工头子了。
回到家里,陈春红正忙着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一抬头,看到刘艳额头上的红肿,忙地放下手边的活,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在你奶家里磕到的”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老虔婆不待见孙女,要不是小女儿坚持去,她今儿都不会让她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