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芳竟然嫁在村子里, 那么,当年的事, 根本没有传出去,所以河堰塘孙家才敢娶她, 也对, 她娘那么好面子的人, 又怎么会让事情传出去。
陈家建在半山腰上, 出来有一条较陡的山路, 通往下面的大路口,陈春红冷脸拒绝了其他人的相送, 抱着小女儿,带着小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到大路口,发现身后还有人跟着,歇住脚步,回转了头,“爹,您回去,我不用您送。”
“哎。”陈老头木讷地应一声,跟着停住了,“你娘说,让国强送你”
“我说了,不用, 你们俩要是不回,那我就站在这里,把陈春芳做过的事,对着队里人大声数落一遍,到时候大家一起丢脸。”陈春红直接打断陈老头的话,又望了眼小弟陈国强。
“二姐,爹和”陈国强刚一开口,就对上二姐凌厉的目光,吓得话说到一半,急忙改了口,“行,行,我这就带爹回去。”上前拉着陈老头就要往回走。
陈老头却不愿意,“你娘说”
“我娘面前,我去说。”陈国强几乎是强拖着陈老头离开的。
陈春红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就走。
刘艳趴在她妈肩头,直到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才开口,“妈,我下来自己走。”
“没事,妈抱得动你,你又不重。”陈春红说着还把小女儿在怀里颠了颠。
要是一年前,刘艳绝对相信她不重的话,但这一年来,因为吃食的改善,她无论个头还是体重,都增加了不少,“我想自己走,今天睡了好几个小时,我想多活动活动一下手脚。”
一听这话,陈春红紧张地停了下来,把人放到地上,摸了摸小女儿的手脚,“艳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没什么力气,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陈春芳那个杀千刀的,不知道哪来的迷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一想到这,陈春红就恨不得立即杀到河堰塘去。
“妈,我没事了,你看,我能走能跳的。”刘艳忙出声安慰,特意摆动了下手脚,还蹦跳了起来,却让她妈给拦住,“真的没事就好。”语气中带着庆幸与后怕。
“艳儿,以后你跟我和大哥一起出门,别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刘华拉着刘艳的手说道,发现妹妹不见了时,他后悔死掉了,不该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还跑去打了尾巴一顿,可是尾巴死都不承认把妹妹藏起来了。
他当时不相信尾巴,只是没料到,这一回,真的冤枉尾巴了。
刘艳重重地点头,应声好。
陈春红见小女儿执意要自己走,于是没有再抱,牵住小女儿的手,往河堰塘走去,她差不多有近十年没回陈家村了,好在这些年,村里的变化并不大,顺着沿河的大路,很快就摸到了河堰塘。
四方天黑了下来,西边的天际,升起了一轮蛾眉月,这一路,偶尔碰上晚归劳作的农人,一些年轻人,基本上都不认识,年纪大的,认出来彼此打声招呼。
面前就有个来小河边提水的大妈,刚提了桶水,两眼使劲往陈春红身上瞅,“春红你是春红,你回来了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回家去”
“是呀。”
“我记得,你家好像不是往这个方向。”
“我去一趟河堰塘,”陈春红回道,也没有掩饰,“我急着赶路,先走了。”招呼一声,没多作停留,她今天不是回来叙旧的。
河堰塘在解放前是村子里一个老地主所建的大宅子,解放后,打地主土豪,把地主赶了出去,整个大宅子,一共分住进去七姓八家,全是贫下农,孙家就是其中一户,眼下,各家各户的大人和孩子都回来了,整个河堰塘喧闹不已。
数盏昏黄灯火从屋子里照射出来,伴随着做饭洗刷声,小孩子的追闹声,又时不时传来叫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喊声,前面的一块空坪地上还有几个男孩子在玩撞拐子。
陈春红看到旁边有个小男孩蹲在地上搓泥巴,于是走过去,含笑道“嗨,小家伙,你帮我进去叫一下陈春芳出来好不好就说外面有人找她,让她出来一下。”她是不打算去陈春芳家里。
那个小男孩抬起头来,面色黑黝黝的,看不出肌肤的颜色,目光打量着陈春红一行人,有些发愣,没有立即动,刘艳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抓出一颗奶糖,递到对方面前,压低声音道“你帮我们把人叫出来,这颗糖就给你。”
话音一落,旁边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给我,我帮你叫,是找孙家婶子是吧”
“是的。”陈春红刚转头,只见一个瘦高的大男孩拔退就跑,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
“不许抢糖。”刘华大喝一声,按住面前那个小男孩子,原来,那个小男孩一见到糖,伸手就要来抓,可惜让刘华伸手一把按压住,此刻,目光死死盯住刘艳收进口袋里的糖,带着哭腔道“我帮你叫人,我要糖。”
“那你快去叫人,”
刘艳诱哄道,看着涌过来的五六个男孩子,就是刚才在玩撞拐子的那几个,都是被二哥一句抢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