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光映照下, 夜色朦胧, 北风呼啸,带来阵阵寒意, 浸得刘艳直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外面几乎看不到人的踪影,眼下年节里, 家家户户都有客人在,一栋栋低矮的茅屋里隐隐透出昏黄的光晕。
这样十室九灯的盛景, 为这个小山村增添了新年的喜庆。
刘艳双手拢着衣袖, 跟在大哥二哥身后,踩着冻雪,一脚深一脚浅,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很快到了家门前那块自留地上的菜园子里,入眼看到一垄大白菜旁趴着一个人, 手脚让棕绳给捆绑住,听到声响,艰难地扭过头来,赫然就是梨花。
枯黄的头发凌乱,额头上沾有泥土,一张脸冻成了青紫色,嘴里塞有一团灰土色的抹布,刘艳几乎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下午她妈找抹布,没找到,原来让二哥拿出来了。
一见到他们,扭动着身体,费力挣扎,捆住的双脚压到了旁边的一颗大白菜,刘华忙地踢开她的脚,“说了,不许乱动,踩了奶的菜,小心过了正月,奶奶拿条子追着你打。”
梨花的扭动停滞了一下,却突然变得更加激烈,刘华气急败坏俯下身,两手按住她的肩头,膝盖压住她的后背,回头对妹妹轻喊道“艳儿,你过来,我按住她,你随便打。”
刘艳看到像条死鱼般俯趴在冻土上的梨花,根本无法动弹,想挣扎都不行,只有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心里特别痛快,风水轮流转,就该让她好好尝尝这种泰山压顶的滋味,力量悬殊,没有还手之力。
刘军见她没有立即动手,以为她有顾虑,“艳儿,你尽管打,打伤了人,三伯那边有我。”
“对,要是大人问起来,我直接说是我打的。”
伴随着二哥刘华的话音落地,俩人的目光,几乎齐刷刷地转过来,集中到刘艳身上,带着鼓励,刘艳“”这样鼓励她揍人,真的好吗
有大哥二哥撑着,她真的可以成为小霸王。
在两个哥哥灼灼目光的盯视下,刘艳只好控制着力道,朝梨花的屁股上踢去,“这一下,是你揪我衣领,这一下,是你把我按在地上,这一下,是你让杏花拍了我后背,这一下,是你搜我身,这一下,是你抢我的钱”
一连踢了几脚,她穿的是她妈做的棉布鞋,踢得她脚趾头都有点痛,但见梨花眼眶里满是眼泪,哭了起来,只因嘴里塞着抹布,除了啊啊声,发不出其他声响,很快泪流满脸,看起来特别可怜。
刘艳最后一脚直接踩在梨花的屁股上,没有移开,俯下身质问道“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了”
回应她的,是梨花一阵猛摇头。
刘艳适时收回脚,心里明白,她不过是狐假虎威一把,没见刚才她来的时候,梨花望向她的目光,依旧闪过一丝恶狠狠的瞪视,她正准备再添一把火,一次性吓破对方的胆子,却见大哥刘军蹲下身,伸手拿开了梨花嘴里的抹布。
“快来人,姐啊啊”
“闭嘴。”一声轻斥,连带着,刘军把抹布重新塞住梨花张开的嘴,皱了下眉头,“梨花,你说,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说到这,语气微顿,讥诮道“你觉得桃花姐能救你,还是三伯能帮你”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挨三伯一顿打,还能让你在乡下待上一个月,天天让我妹妹踢你屁股。”
刘军忽地伸手掐住对方的脸蛋,声音有点儿凉薄,“我从前就提醒过你,长了个猪脑子,就不要起坏心眼,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还敢压坏奶的大白菜,是不是想你明天就走了,追责不到你头上,又或者到了临走前,你告诉奶,白菜是我妹妹压坏的,好让奶奶追着我妹妹打,是不是”
“我没有。”梨花浑身打了哆嗦,不知是因为吹过来的冷风,还是因为刘军猜中了她的心思。
“没有最好,你听着,你要是再敢碰艳儿一下或是动什么坏心眼,下回就不是让华子捆住你,扔在菜园子里,让艳儿踢你几脚了,下次你再欺负艳儿,我直接让华子捆住你,扒了你的裤子,扔去晒谷场晒屁股了。”
梨花已经十三四岁了,正是女孩子到了知羞耻的年纪,何况,她今晚第一遭亲身体验到刘华的一身蛮力,饶是她年长四岁,个子比对方高,也无还手之力,“我不敢,你快放了我我冷,我要回去。”
梨花颤颤巍巍道,她手脚已经冻得僵硬了,她能够说话了脑袋慢了几拍,才发现,她嘴里包着抹布的木塞早已让刘军拿掉了,下意识就想高喊,把大人叫来,却在刘军冷峻目光的逼视下,生生住了嘴。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恶魔,一向说得出,就做得到。
除了最开始,最开始刘军去她家,后面这几年,她已经很少主动去招惹刘军了。
她没想到,刘军会这么维护刘艳,因为在她的眼里,刘军跟她爸一样,看不起她们这些女孩子,觉得她们都是赔钱货,以前她们挨打,他只会在旁边看笑话,而刘花说过,刘艳身上有一块钱。
再加上,她隐隐存着报复的心理,她打不了刘军,总能打他亲妹妹,所以才决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