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才是通知跟她们关系比较好的人过来买,剩下的那些,才会摆在柜台上,让普通群众选购。
所以她们也习惯了被人追捧着,看见谢华香她们没什么关系的普通顾客,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了,也就是她们穿着还算时髦,特别是这个长得白皙苗条的姑娘,看着就是出身良好的气质,所以在她们偶尔询问起什么货品的时候,才会耐着性子回答。
要是其他一脚黄泥的乡巴佬,她们才懒得理呢,反正都是买不起的,懒得浪费那个口水。
谢华香给沈丽华挑了一个结实的铝制饭盒,长方形带盖子还带一个把手的那种,盖子上还印着一只正在啃竹子的大熊猫,另外又配了一个铝勺子,放进饭盒里刚刚好。
还别说这个年代的东西质量就是好,虽然款式不怎么样,但东西是真的厚实,一看就能用好多年都不会坏的样子,沈丽华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饭盒,一边有些不安地说:“谢姐姐,还是不用买了吧,我带家里的陶碗去用也可以的。”
家里用的陶碗都是乡下烧的粗陶,只讲究实用性丝毫不讲究美观性的那种,他们家里用的,还大多数都是用了许多年,崩角缺口的,用是能用,可真要是带来学校,怕是不被那些县城的学生们笑掉大牙。
孩子嘲笑别人不一定有什么恶意,可是对被嘲笑者的影响,却恐怕是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谢华香怎么可能会让她有受到这种伤害的可能?最重要的,又不是买不起。
现在的人,都是很有攒钱的意识的,今日饱来不知明日饥,都是饿过肚子吃过苦头的人,家里有了余粮肯定是要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可谢华香却完全不是这样,别说她知道沈庭生未来的人生发展轨迹,就算不是这样,对于经历过后来经济飞速发展时期的人来说,攒钱真的是件最没意义的事,现在很不容易才能攒下的十块钱,到了二十年后,也就不过是一顿早饭钱而已。
所以当然要趁手里的钱还最值钱的时候,尽量发挥它的最大功用了。
“那可不行。”谢华香反驳说,“这是给你蒸饭用的,家里的陶碗没有盖子,要是带了什么好菜去蒸,那还不得让人偷吃掉啊!”
沈丽华一听,这可不行,她现在还处于把好吃的看成天那么大的阶段,被人偷吃那是决不能容忍的:“那还是买吧,用刚才卖干木耳得的钱买。”她在谢华香的耳边小声说。
谢华香笑道:“用不着你出钱,你的钱还是留着上学以后自个儿零花吧,到时候离家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说完,谢华香对售货员说:“我就要这个饭盒跟勺子,多少钱?”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有工业券不?”
谢华香点点头:“有的。”来插队之前,她妈胡爱春想方设法给她换了不少全国通用的票证,几乎是把家里未来两年能够得到的票证都许出去了,才换来这些让她带在身上,就担心她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买不到。
幸好谢华香知道很快这些票证就会退出历史的舞台,就算是留着也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不然的话她也不忍心平白无故地接受父母的这份馈赠。
“饭盒两块五,一张工业券,勺子八毛,不用券。”售货员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货品的详细信息。
谢华香拿出裹着钱和票证的手绢包,找出一张工业券和一张两块、一张一块和一张五毛的钞票,递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唰”地一下从小本子上把刚才写的纸条撕下来,连同谢华香的钱一起夹在了一块木板子上,木板上还带着一个钩子,她把木板挂在了头顶上的一根拉得笔直的铁线上,然后熟练地用手一推。
那木板也“唰!”地一下,顺着铁线平稳地滑动到了角落里,然后缓缓减速,正好停在一张桌子的上方,那里有个带着蓝色袖套和黑框眼镜的男的,抬起头来,摘下了木板,在桌面的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两下,然后拉开抽屉,慢条斯理地找出两毛钱,夹到了木板上,干净利落地推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