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这对夫妻,为了医保报销,非让女儿住院拔牙,后期感染了,治疗花的钱比报销更多,已经来医院闹过两次了。
男人的妻子也认得何凉青:“老李,就是她跟那个姓陈的,给咱们倩倩拔的牙。”
矛头立马指向她。
男人怒目圆睁,上前就推搡:“你还敢报警,要不是你这黑心的庸医,我女儿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加护病房。”
何凉青往后退,眉头紧拧着,重申了一遍:“报警。”
医助晴晴刚拿出手机——
“艹你妈!”
骂完,男人拿起一旁的凳子,抬高了,直接朝何凉青脸上招呼。
手腕一紧,她被拽开,那凳脚堪堪擦过她的肩,不知打到了什么,咣当响了一下,她抬头就怔住了。
“有没有碰到你?”
她愣愣地摇头。
宁也还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推,转身,一脚踹在了男人胸口。
男人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后背磕到凳子边角,痛得一时直不起腰来,他的妻子在一旁哭天喊地:“打人了,医生打人了!”
医院里零星的几个病人都围过来。
女人变本加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骂:“这是什么天杀的医院,害了我女儿还打人。”
“晴晴,”何凉青脸色有些发白,“报警。”
晴晴赶紧把落在宁也脸上的目光收回:“哦。”
何凉青又给院长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问题,挂断后,她弯下腰查看宁也的手腕:“手疼不疼?”
那凳脚刚好砸到了他手腕的骨头,已经红了。
其实不太疼。
宁也把手伸到她跟前:“很疼。”
她眉头皱更紧了,让人去叫了两个男医生过来盯着,然后小心避开宁也的手腕,拉着他去了办公室。
宁也乖乖跟着,温顺得没有半点刚才踹人的戾气。
“牙科也会有医闹?”
“比较少。”何凉青让他坐下,“你动一动手腕。”
他左右动了动。
“应该没有伤的骨头。”她蹲在他右手边,仔细查看红肿的地方,他应该是刚洗过澡,有很淡的薄荷香味,头发也有几分湿,“下次不要这样冲动。”
宁也低着头,目光刚好落在她头顶:“我没冲动。”
怎么没冲动,要是角度再偏一些,那一凳子下去,可能会重伤。
他卫衣是白色,加之表情乖顺,倒显得很无害温良,怕她生气,说话声儿都小了:“总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你。”
何凉青没说什么,把他卫衣的袖子往上卷了些,起身。
宁也跟着起来:“你去哪?”
她失笑:“去拿冰袋。”
他才乖乖坐好:“哦。”
方才打人的时候,那股狠劲儿与这会儿的模样,天差地别。
院长半小时后赶来了医院,警方也过来了,那对夫妻才暂时安生。
次日,医院里的小护士们都在谈论这件事,除了那对奇葩的夫妻,被最多次提到的便是宁也,各种路见不平的版本都有,好几个护士还旁敲侧击地来何凉青这里打探。
当然,也有大胆直接的。
“何医生。”
医助晴晴今年刚毕业,念书早,与宁也一般大的年纪,何凉青带了她两个多月,也知道这姑娘胆大奔放的性子。
“有事吗?”
晴晴欲言又止了片刻,问了:“昨天那个男孩子,是你弟弟吗?”
意图很明显了。
何凉青说:“不是。”
晴晴面色一喜:“那何医生你有没有他的微信?”
她点头,眉心微蹙。
“能把他的微信给我吗?”
年轻女孩热情奔放,眼里的雀跃与期待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何凉青放下笔,把病例合上,抬头:“不好意思,不太方便。”一向脾气好的她,语气稍稍冷了,“我还有病人。”
晴晴愣在那里,尴尬不已。
何医生好像生气了……
一整天,何凉青都有点心神不宁,连地铁都坐过站了,到小区已经快七点了,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住的那层楼只有三户,里面那户人家前阵子回老家省亲了,剩下一户是江裴,连环纵火案之后,江裴被捕,那套公寓就一直空着。
她刚下电梯,没走几步,却听到了脚步声,就在她后面,越来越急,越来越近,走廊里空旷无声,她越走越快,刚到拐角,一个人影突然盖过来。
她下意识抬起手里的包——
“是我。”
她猛地抬头,拿着包包的手还在抖。
是他,是宁也。
她重重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恐惧还未完全褪去,额头上全是汗。
走廊里有点暗,宁也看不太清楚,俯身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