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郡主了!”
秦莞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该是她感谢他才对。
深吸口气,秦莞方才定下心神,“没什么,交给我吧,只是……只是墓碑之上只怕不好刻字。”
孙慕卿面上的笑意一散,“啊,那……那怎么办……”
秦莞强自扯了扯唇角,“不如,就用无字碑吧,等以后再刻字。”
沈毅乃是大周罪臣,坟地选在城外,被发现的概率很大,刻字多半会为自己招来灾祸,还要连累秦莞,孙慕卿明白这一点,可秦莞又说以后再刻字,他忙问,“以后能刻字吗?”
秦莞点点头,“肯定能的。”
她这四个字仿佛承诺一般,立刻让孙慕卿安心了,他又面露歉意,“这件事很危险,希望一切顺利,不然我就要连累郡主了。”
秦莞笑都笑不出来了,摆了摆手,有些依依不舍的将药杵还给了孙慕卿,“这个……”
孙慕卿连忙接过,重新放回了高柜之中。
满屋子的旧物承载着往日的回忆,沉甸甸的压在秦莞心头,秦莞一时竟然不敢再久留,忙转身走了出去,孙慕卿从后面出来跟上,秦莞忽然回头道,“你可有在宅子里发现书册文书之类的东西?”
孙慕卿摇头,“书册文书必定都被烧成了灰烬了,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秦莞只好道,“我对沈大人的刑狱之能十分仰慕,想看看有没有留下遗作。”
孙慕卿抓了抓脑袋,“这个还真是没有看到……”
秦莞不多问这些,甚至不打算在宅子里多留,跟着孙慕卿回了花厅,只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孙慕卿将秦莞送到门口,看着她上马车离开方才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想,他真是何德何能遇到了秦莞这样好的人,明知道是冒大不韪的却还是要帮他……
秦莞回了秦宅,立刻叫来韩老伯吩咐了找坟地的事,“最好不要找栖梧山的,距离栖梧山稍远一些,要三座墓穴,不,两座吧,其中一对夫妻同葬的墓穴,风水要好,最好找生人去做,这件事得保密,准备好了之后再送消息给我。”
韩老伯有些疑惑,“小姐这是要帮朋友?”
秦莞点点头,“很重要的朋友。”
秦莞都这样说了,韩老伯不敢大意,“您放心吧,这事一定能办好,至多五日就有答复。”
“不必着急,墓穴建好之后我要带着朋友一起去,朋友父母的尸骨都找不到了,此番也只是立衣冠冢罢了,这点也要交代好。”
韩老伯便问,“那墓碑也要提前准备,不知道是……”
“先用无字碑。”秦莞回答的很果决,“不刻字。”
韩老伯心底微讶,却没多言,“是,小人明白了。”
秦莞交代完了,却觉自己还没从那间堆满了旧物的屋子里走出来,哪怕和韩老伯说了这么多话,仍然觉得心底憋痛的厉害,沈家上下二十四口,如今不知在哪里化作白骨,可她只能帮父亲和母亲立一处衣冠冢,而父亲案子的真相到现在仍然藏在迷雾之后,这简直让她觉得心头悬着一把刀在割磨。
秦莞深吸口气,“我先走了,准备好了让人来侯府找我便是。”
“小人明白,您放心——”
秦莞出了秦宅,这才直奔睿亲王府而去。
到了睿亲王府,燕迟果然还未回府,秦莞便径直入了水榭。
自从离开秦宅,秦莞便再未发一言,此刻秦莞的神色更是带着几分凄楚,白樱看的担心无比。
“小姐,您怎么了?”
秦莞摆摆手,“没什么,让我自己坐会儿。”
秦莞便独坐在燕迟的书桌之后,一时也不管燕迟书案上摆着什么,只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凋敝的初冬湖景,看着看着,秦莞便觉鼻头发酸眼眶湿漉漉的,她唇角越抿越紧,强自克制着才没掉下眼泪来,从前一家三口的温馨接踵而来,秦莞心底又是悲痛又是愤怒,一年多以前的自己,何曾想到过自己一家人会是这般下场?
她的母亲出身落魄官门,心地良善,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可最后,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血泊之中,时到今日,她仍然能记得母亲看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就算最后一刻,她也想来抱住她,替她挡下那如蝗的箭雨。秦莞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那凌空一箭刺入自己心扉的痛楚仿佛又绵绵密密的蔓延开来,耳边甚至响起了禁卫军围上来的马蹄声,秦莞脑海之中一片轰鸣,整个人好似坠入了血火之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燕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秦莞已经到了,且等了他小半个时辰,燕迟大步流星的往水榭来,刚走到水榭门口便看到白樱面色沉重的站在外面,燕迟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白樱摇头,“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小姐的情绪不太好。”
燕迟皱眉,两步进了水榭,然而一进门他整个人便愣了住。
秦莞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书案之上,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可距离这么远,他却分明的看到秦莞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