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的刺客有必要明晃晃的留下自家的圣箭吗?!
还有一点,戎敌的战士以砍下敌人的首级为荣,若是燕凛被制住,戎人怎么会放弃戎刀斩首这一传统的炫耀之法?!
要么不留下任何戎敌的线索,让大周陷入内乱,要么,就明刀明枪的叫整个大周知道,大周十万朔西军的统帅被他们斩在了戎刀之下!
如果不知道这伤口的端倪,燕迟也就信了燕凛死于意外,有可能是有人走路了消息,给了戎敌此刻先机,他们在杀死燕凛之后望风而逃,根本忘记了这射出去的箭矢。
燕迟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范鑫的话又在他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那边陲驿站之中的人,皆是周人,这一点,在边陲多年的他们绝不会弄错。
可笑,周人却要用戎人的四棱箭杀朔西雄鹰!
猛地闭上眸子,片刻燕迟才睁开,寒冽的双眸之中已是一片冰凌密布。
他沉沉的看了燕凛的遗体一眼,“送郡主去水榭梳洗。”
白枫从外面走进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秦莞将遗体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缓缓站起了身来,燕迟的侧脸犹如一道锐利的箭簇,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仿佛一柄韬光的宝剑即将破锋而出,秦莞看了他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即便亲密如斯,燕迟也绝不会在秦莞面前露出灭顶的愤怒。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无法自控情绪也是一种软弱。
秦莞回了水榭,白樱当先侍候了秦莞梳洗,等她梳洗完毕,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窗外夜凉如水,秦莞站在窗前,总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白枫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外,秦莞看到,忙道,“我在这里候着,你去看看他。”
白枫摇了摇头,“郡主不要怪主子,主子这些日子太难熬了,下午给王爷更衣的时候,主子连眼眶都没红一下,那么多人看着,主子太难了。”
秦莞无奈摇头,“我怎会怪他?我知道他心境如何。”
白枫松了口气,适才燕迟态度颇为强硬,连话都没和秦莞交代一句,白枫生怕这个当口秦莞又因为这些生气,那自家主子就更难了。
秦莞摆了摆手,“我这里当真无碍,不是天亮之前要封棺吗?你去看看。”
白枫略一犹豫,这才点了点头。
秦莞便坐在了窗前的矮榻之上,晚间的时候吴管家说过,说明天下午便要出殡下葬,睿亲王的棺椁是要下葬在皇陵的,而皇陵在城东南的仓衡山上,这一来一去,得花上三日时间,秦莞定定的坐着,眉头紧皱。
睿亲王的伤痕是有问题的,至少不是外面疯传的那般,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秦莞只觉得面前浓雾弥补,可事实已定,连昭告天下的讣告都有了说法,现在就算自己陪着燕迟去皇上面前说这话,皇上会信吗?
又或者,皇上不仅不会信,还会……
秦莞缓缓的闭了眸子,刚才验尸用了半个多时辰,她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过来这片刻,那股子疲累又沉重的劲儿也没能缓的下来。眼下脑海之中想到了诸多可能性,顿时觉得肩上仿佛压了一座山似的,她不自觉的靠在矮榻一旁的案几上,竟然就这般昏睡了过去。
夜色一点点流逝,很快到了最为黑暗的黎明时分。
睡梦之中,秦莞又看到了燕迟那刀锋一般的侧脸,他整个人是那样的冷酷,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忽然,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无波无澜的看着自己,秦莞在梦中看的清清楚楚,燕迟眼底的深邃不见了,潋滟的桀骜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双被愤怒和悲痛填满的眸子,忽然之间,他一把抽出身侧之剑朝她劈了下来——
“啊——”
秦莞轻呼一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神思还未定,便看到自己身边坐着个人。
燕迟坐在昏光之中,一张脸辨不清情绪,可等她看过去,却看到了燕迟眼底的关切和压抑的苦痛,秦莞一愣,几乎是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燕迟。
燕迟一愣,不知道秦莞这是怎么了。
他刚走进来,刚坐下,整个人的魂魄仿佛都丢在了那灵堂之中,他下意识的知道秦莞睡着了,于是他手脚极轻,可忽然,秦莞轻叫一声醒了过来。
秦莞将他抱的极近,整个人的呼吸都还未平稳,燕迟回神,总觉得秦莞连他失掉的魂魄都抱了回来,他整个人有了知觉,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耳边的轰鸣消散,也能开始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他一把抱住秦莞,“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莞还有些不安,双臂恨不得缠进他骨肉里去。
燕迟轻抚她的背脊,忍不住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忽然间,秦莞唤了一声,“燕迟——”
她抬头定定的看着燕迟,“燕迟……”
她语声微颤的唤他,然而却又不知说什么,说你不要悲痛?说你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还是说你不要变的连我都不认识……
秦莞满腔担忧,都化作一双急切的湿漉漉的眸子望着燕迟。
燕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