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妹——”
一进暖阁,便看到躺在窗边长榻之上的秦隶,几日不见,秦隶更加消瘦了两分,唇角的硬下疳已经慢慢好转,可秦莞一眼就看到秦隶脖颈上长出的杨梅疮。
秦莞疾步走过去,在秦隶身边的小凳上落座。
“伸出手来——”
秦莞一点寒暄就没有,真如同个来问诊的医者一般。
秦隶伸出手腕,秦莞的指尖便搭了上去……
“九妹妹给的药吃了,药膏也摸了,只不过……”
说着话,秦隶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杨梅疮,秦莞目光往他手上一看,许是她眼神太过锐利,秦隶的动作竟然一下子顿了住。
“看样子硬下疳好了,可实际上湿热转化的邪毒此刻才发了出来,若你脖颈上的疮溃还有多少处?都生在何处?”
秦莞语声无波,这么一问,秦隶却垂眸似乎有两分羞耻,“不多,脖颈一处,下腹两处,还有大腿和……”
秦隶话语顿住,秦莞却是知道了,她点点头收了指尖,转身将茯苓手中拿着的药包拿了过来,“这是熬的药,一日四服,白日三服,夜间一服,这里是白杏膏,只是差了两味药,用的时候,将这辆包研成细末加入其中便可,用法还是此前说的那样。”
秦莞说完,眉头仍然微微皱着,秦隶忍不住问,“父亲怎么样了?”
秦莞摇了摇头,“他前几日被人下了金石之毒,催发了病状,这两日病情已经很重了,你眼下不过刚开始,他却是回天无力……”
秦隶眼皮一跳,似乎想到了未来的自己,面露几分紧张绝望之状,却是强自克制着问,“下毒?谁会给他下毒?”
秦莞摇头,又眯眸看着秦隶道,“二哥不是不愿意说吗?却又问什么?”
秦隶垂下眸子,苦笑起来,“九妹妹问的,能说的,我都说了……”
“二哥只说了让我不要靠近那口井不要去紫竹林。”秦莞冷笑一声。
“不让九妹妹去那口井,是因为祖母说过,那口井是凶井,我并不知道井下藏着那么多人的尸骨,只知道二姨娘的而已……”
“那为何二哥不让我去紫竹林?”
秦莞目光逼人的看着秦隶,秦隶唇角几动,却没说出话来。
秦莞语气越发的迫人了些,“到了这个地步,二哥都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得病了,还有何好隐瞒?莫非,紫竹林之中还有别的秘密?”
秦隶面上一片作难,秦莞立刻眉头一皱,“紫竹林中还有什么秘密?!”
秦隶苦笑起来,“你不要问了,秦府到了这个地步,不好再生波澜,我虽非嫡子,却也知道秦府如今经不起什么动荡了,我们这些小辈更要明白这一点……”
秦隶自顾自说着,秦莞不由揣摩她话中的意思,嫡子……小辈……
呼吸一紧,秦莞冷冷的道,“莫非和大哥有关?!”
秦隶眼角一颤,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抓紧了一角,眼神亦垂的更低不愿看秦莞,见他这些小动作,秦莞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大哥有什么秘密?”
秦隶索性转过了头去,道,“大哥没什么秘密,大哥和大嫂恩爱,学识亦好,是秦家未来的顶梁柱子,他能有什么秘密?”
秦莞看着秦隶如此冷笑一下,“那他怎会为别的女子作画?”
秦隶一惊,不可置信的转眸看着秦莞,“九妹妹怎么知道?!”
秦莞一副了然于心的从容冷漠样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旁人都觉得他待大嫂极好,可我近来和大嫂相处甚多,却是明白大哥并非真的疼爱大嫂!更有甚者,我在书库之中找到了他给那人做的画,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胆大包天到这样的地步!”
一个背影而已,秦莞根本没有认出来是谁,可秦莞没有忘记姚心兰的那块玉佩,她既然亲眼看到过秦琛和旁人私会,那那个人多半是秦府之人……
既然是秦府之人,岂不是胆大包天?!
秦莞说着,语气更是带上了恼怒,“大嫂是未来的秦府主母,而他们竟然敢……大嫂和我说过,她曾看到过他们私会,那个人竟然敢勾引大哥……”
秦隶听着秦莞的话,只以为秦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内情,听到这里他苦笑着摇头,“谁让祖母宠爱她倚重她呢,内院之中有谁不知道她是祖母最看重的人。”
秦莞眼瞳狠狠一颤,若非她自持力佳,这会儿几乎就要瞪大了眸子。
采荷……蒋氏宠爱并倚重的人,除了采荷还有谁?!
秦莞一颗心狂跳两下,秦琛……采荷……是她们……
狠狠的一咬牙,秦莞方才发出声音,“大哥既然喜欢她,却为何不收房?”
秦隶苦笑更甚,“大哥娶大嫂,本就是因为大嫂的父亲是建州知府,秦府三房落败,大哥未来如何京城那边并不十分上心,所以祖母才起了这心思,刚好大嫂也喜欢大哥,本是极好,可姚大人对大哥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不能纳妾,祖母也是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