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应了一声,放下灯便走向内室,没多时,捧着蒋氏的印章走了出来。
蒋氏小心翼翼的在后面盖上印鉴,又等墨迹稍微干了几分方才将信折起来,信一折起来,蒋氏立刻交给林氏,“去吩咐人,将这封信立刻送去京城!”
林氏知道这封信是救自家儿子的救命稻草,忙将信接过,“好,母亲放心,我这就去。”
蒋氏点点头,“趁着府里封锁还不严密,去吧。”
林氏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林氏离开,蒋氏怔怔坐着出起神来,采荷看着眼底一阵心疼,“老夫人不要担心,您这么多年来吃斋念佛,早就为秦府积累了福报,此番定然能转危为安的。”
蒋氏缓缓的转动起佛珠来,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没用的,罪孽太大了,佛祖也不能宽恕,这一次,咱们三房,是彻底的要完了,只求……只求京城那边动作快一些,罪孽都是长辈的罪孽,和府里的小辈没什么关系。”
采荷唇角抿了抿,皱眉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老夫人先别做最坏的打算。”
蒋氏却继续摇头,“你不知道,这件事没有转机了。”
采荷眼底闪过两分疑惑,“老夫人,当年……”
蒋氏却在这时候闭上了眸子,显然是不打算再说的样子,采荷看着方知自己不应该继续问下去,当即就闭了嘴,只在一旁挑亮了昏灯,灯火一亮,采荷这才发现素来从容镇定的蒋氏面上竟然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叹了口气,采荷将眸子垂了下去。
……
……
秦琛失魂落魄的站在回廊之上,秦莞已经离开许久,可他却仍然长身玉立的站着,冷风夹裹着雨丝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很快,他袍摆之上便湿了一片。
平日里的儒雅和丰神俊朗全数散尽,秦琛目光有些发虚的看着墨海一般的漭漭夜色,秦府的秘密被发现,这桩掩盖了数年的丑闻即将被揭开,此刻的秦府,便如同一艘将沉的大船,他纵然万分不甘,却又如何?凭他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澜?
秦府这艘船沉了,一同沉下去的还有船上的这些人,这么多人,秦安是罪有应得,可其他人呢?他的妹妹们还未出嫁,而他自己,满心的抱负还未施展,可他知道,再过几日,所有的抱负野心都和他没有关系了,秦府沦为罪族,或许还要牵连府中其他人。
秦琛眼底忽然涌起一阵恨怒,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憎恶自己生在秦府,这是一个充满了凄风苦雨的夜,秦琛的背脊微微弯曲,好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将他压垮了。
“老爷,老爷,小人们也没有法子……”
“秦老爷这么重的病,还是待在自己院子里为好。”
“可不是,一旦走出府门有个三长两短的,外面大街上,连个大夫都寻不见。”
说话声由远及近,秦琛直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凉意早已遍布他的周身,转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双腿早已站的僵了,眯了眯眸子,秦琛目之所及,只看到两个官服的衙差跟在了背着秦安的仆人之后,秦琛身子晃了晃,原来真的走不掉的。
“大少爷,您怎么还在这里,我们……”
当头的仆人看到了秦琛,微微一愕,秦琛回过神来,忙上前道,“我知道了,没什么,把老爷送回去吧。”
仆人点了点头,秦琛便也跟着走了进去,后面的两个衙差对视一眼,双双站在了院门口,秦琛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正好将这么一幕看在眼底,秦琛眸子沉了沉,直将秦安送进了屋子,因走的着急,秦安身上只被罩上了一件斗篷,待进了屋子斗篷一掀,秦安的脸立刻露了出来,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秦琛一眼看到秦安面上的紫红色的硬下疳。
心底生出些不适,秦琛硬忍着胃里的反酸上前,“父亲,走不了了……”
秦安病重,这么多日皆没有服用有效的药汤,再加上此刻受了惊吓,身体虚弱之下精神便有些恍惚,“走不了了?为何?为何?”
秦安面露惊恐,下意识的看向窗外,“走,立刻走,不能不走……”
说着话,秦安一脚踩在地上,可人还没站起来,就筋骨疼痛的倒在了一旁,一边的仆人忙去将他扶起,规劝道,“老爷,走不了了,府内府外都是官府的人,我们刚才不是被拦回来了?真的走不了了……”
秦安一挥手,“废物!去找霍知府!霍知府一定可以通融……”
秦安面生怒意,一脸的狰狞神色,秦琛看着这一幕眼底一痛,恨意便又涌现了出来,他不愿多言,只看着左右的仆人,“将父亲看好,不要出这院子!”
几个仆人皆看出此刻的秦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忙点了点头,秦琛没再看秦安一眼,转身大步而出,秦安一见秦琛如此更是大怒,开口便骂起来!
“逆子!你这个逆子!你给我回来——”
秦琛大步流星,对身后的叫骂充耳不闻,待走出了院门,看了两个衙差一眼,亦没有说话,直往内院而去,一踏入内院,秦琛方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