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中透出警惕,如同黑夜里的野鹿。
也只是几步而已。
不温不火,谦和有礼,点到为止,如同师清漪与一般人相交时的态度,不会让人觉得冷淡,可也不会让人真正地靠近她。
她的内心,只有她真正信赖的那少数几个亲人和朋友,才能走得进去。而其中的大多数,早已被名为洛神的女人填满。
因为师清漪退了,绛曲手中的木制面具跌落在地上,溅起细细的灰尘。
绛曲瞥了地上的面具一眼。
师清漪就站在她前面,表情尴尬,久久都没说话。
相隔几步,两人之间的间隔突然好像变得十分遥远,如同怎么也跨不过去的陌生鸿沟。
“不好意思。”师清漪回过神,讪讪说“我刚才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最近状态也不太好,下意识就反应过大了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绛曲弯腰捡起面具,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绷着一张脸“我只是逗你玩。”
师清漪“”
“谁知经不起逗。”
师清漪“”
绛曲跟那守面具桌案的藏族男人低声说了句话,那藏人笑笑,绛曲这才将面具细心地收进自己的藏袍里。
“我回去了。”绛曲朝师清漪撂下一句话“无聊。”
然后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谁也不搭理。
师清漪叹口气,拿这脾气古怪的女人没辙。她走到那藏人面前,问他这些面具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那藏人听不懂汉语,叽里呱啦一大堆,师清漪听得脑袋都大了,谢城南和桑吉都不在身边,绛曲也走了,连个翻译都没有。
最终师清漪什么也没问到,却又收到了那藏人送给她的哈达。
春曲大会结束时,她也没有得到答案。
谢城南和桑吉均喝醉了,被人扶回去睡觉,反正也只是一件小事,于是就被师清漪搁置在了脑后,回去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依旧是师清漪一个人一间房,因为孤身在外,缺乏安全感,最近她夜里睡觉都十分浅眠。军刀和狼眼手电一定会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背包也永远是整合好的状态,随时保持警惕。
一股呛人的汽油味从窗户缝隙里飘进来,师清漪闻到这股异味,即刻从床上弹起。
快速穿衣着靴,师清漪推开门跑到阳台上一看,谢城南家外面乌压压地围了一圈人。
房子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堆起了柴火,几个人影扛起汽油罐子往柴火上还有谢城南家的墙上泼洒,师清漪暂时不敢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线往下探看,发现阳台下面至少站了有二十多人,其它地方黑漆漆的,依稀有数条人影在摇晃。
一个人摸出火柴,擦出火苗,暗夜中那一簇光照出他狰狞的面容。
这张脸师清漪曾在春曲大会上见过,当时还是好端端的,甚至热情地邀请过她一起跳舞,可是现在,他的脸却烂了。
面部肌肤腐烂,暗红色的血肉从里面翻卷出来,甚至露出了颧骨,划火柴的手上也全是烂肉。
师清漪瞥眼看过去,这男人周围站着的那几个人,脸也都烂了,如同活死人一样死气沉沉,歪着脑袋站在那,时不时僵硬地动一动关节。
点燃的火柴被丢在地上的汽油上,火焰猛地往上蹿。
该死。
师清漪赶紧退回去,背上背包,挂好军刀和手电就要往外面冲。
砰地一声巨响,她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整条木门落在地上,弹了好几下,四分五裂。
绛曲背着她的牦牛皮背包和猎枪匣子,踹门而入。
踹门那一瞬间,她看向师清漪的眸子光波微晃,眼神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
师清漪赶紧跑过去“村里人有问题,房子里其他人呢”
“在隔壁。”绛曲道“都醒了。”
师清漪冲出房门,跑到隔壁房间“音歌,快点跟着阿姐”
音歌没说话,却往师清漪那边跑了过去,宁凝也收拾好跑过来,表情异常难看“那些家伙在搞什么鬼他们想烧死我们”
“别废话了,赶紧下楼”
师清漪和三个女人跑下去,鬼面男人已经抓着刚刚酒醒的桑吉出来,师清漪跑到谢城南的房间一看,谢城南醉得很厉害,还在酣睡,浑然不觉。
“谢医生快醒醒”师清漪使劲摇晃他“除了前门和侧门,你家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出去地下室或者地道之类的,有没有”
“没没门。门都没有。”谢城南摆手,醉话呓语。
“谢医生着火了”
怎么摇晃狠掐,谢城南就是不醒。
浓烈的烟雾开始充斥整个房子,透过窗户看过去,外面每个地方都被古怪的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绛曲走过来,一手搭在谢城南的脖颈处,猛地一用力,谢城南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了“再喝三杯”
“三杯汽油,喝不喝”师清漪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