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秋摆手道:“无须多礼,坐。”
李斯倒也不客气,直接落座在亭中。
吕不韦朝着李斯说道:“李斯,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让太玄先生考校考校你的学问。”
“你是个大才。”
“从今日起,文信学宫便要更名为太玄学宫。”
“往后,执掌学宫之人,便是太玄先生了。”
李斯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这么大的消息,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文信学宫是吕不韦入秦为相之后最注重的一个地方。
《吕氏春秋》就是在这里诞生。
眼下,吕不韦竟然要将文信学宫交给太玄子执掌,还要将文信学宫更名为太玄学宫。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春秋战国私学大兴,与官学不同。
私学大师为学育人,多在山海清幽处,譬如墨家、道家、兵家、名家、农家、医家、阴阳家等等不可胜数。
吕不韦身为秦相,一手创立文信学宫,若非发生了大事,又岂会将学宫转手交给他人。
更关键的是,还要将文信学宫更名为太玄学宫。
这其中的变动意味着什么。
很可能意味着文信侯即将离开咸阳。
李斯心思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不过,他的面色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朝着叶千秋微微一拱手,然后道:“太玄先生乃是当世之中,能和我师荀子并列于世的圣贤人物。”
“李斯才疏学浅,请太玄先生指教。”
叶千秋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这李斯,敏锐的察觉到了李斯藏在心底的那份野心。
“你既然是荀子高足,那便说一说你本门师学吧。”
李斯闻言,当即开口道:“我师荀子之学,表儒而里法,既尊仁政,又崇法制。就治国而言,与老派法家有别,无疑属于当世新法家。”
“荀学之中法治尚为主干,为本体。”
叶千秋开口考校道:“荀学中法治‘尚’为本体,却是何意?”
李斯道:“据实而论,荀学法治之说,仍渗有三分王道,一分儒政,有以王道仁政御法之意味。”
“李悝、商君等老派正统法家,则唯法是从,法制至上。”
“两相比较,李斯对我师荀学之评判,便是‘法制尚为本体’。”
“不过这只是李斯一家之言,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太玄先生指教。”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你此言,倒也不差。”
“不过,我听闻,你师门内部,似乎也有不同。”
“你师弟韩非,以为荀学不是真法家,连李悝、商君也不是真法家,唯有他韩非之学说,才是千古以来真正的法家。”
“不知你李斯如何认为?”
李斯闻言,不禁有些讶然,道:“先生认得韩非?”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在新郑时,我与韩非有过交集。”
李斯闻言,点头道:“先生所言,的确不错。”
“韩非一向如此。”
“而且,他的法术势三道,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不过,他说商君、李悝等不是真法家,就有些失言了。”
“我师荀子可以说不是真法家。”
“但这世上,也并非只有他韩非才是真法家。”
“李斯认为,我李斯也是法家。”
叶千秋闻言,笑道:“年轻人,就是气盛。”
“不过,年轻人如果不气盛,也就不是年轻人了。”
李斯微微一笑,带了三分谦逊之意。
叶千秋对李斯考校一番之后,李斯与三人敬酒之后,便自己离去。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
叶千秋道:“此子来日,定然是秦国朝堂之上的风云人物。”
吕不韦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蔡泽却是举起酒爵,道:“今朝雅兴不止。”
“当痛饮!”
吕不韦亦是举起酒爵道:“当痛饮!”
叶千秋举起酒爵,将爵中酒水一饮而尽。
同样的酒,三个人却是喝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清风拂面而来,叶千秋愈发清醒。
吕不韦和蔡泽却是有些醉了。
……
文信学宫更为太玄学宫一事,在咸阳城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道家掌门人太玄子,当世唯二的圣贤人物。
太玄学宫的一众学子,皆想瞻仰一番叶千秋的真容。
于是,在和吕不韦、蔡泽相聚痛饮之后的第三日,叶千秋终于入主太玄学宫,并且召集学宫之中的众多士子齐聚一堂,给众士子讲道,也让众士子各舒百家之言。
这一日,风和日丽。
天斟堂之中。
喧哗之声从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