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秋这话问的突兀。
顿时,让这终南三友微微一怔。
叶千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神霄派初立,人手短缺。
他即便是招收弟子,神霄派想要发展到一定规模,怎么着也要在十年后说话了。
终南山有楼观道的底子,他自然不想放弃这底子。
神霄派的基调是以道为主,以武为辅,不能成为一个单纯的江湖门派,那样格调太低。
嵩山少林寺为什么能鼎立六百年,不单单是凭达摩祖师一个人,而是有少林寺历代高僧添砖加瓦,方才有天下第一派的名号。
叶千秋深知,即便自己一人能趟平了少林寺,但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号,可不是打了一架就能拿到手的。
那是需要培养后辈弟子,一代又一代的不断经营。
况且,神霄派既然要在终南山发展下去,那自然最好是只有神霄派一家。
如果能将这终南三友拉拢入神霄派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然,将这些人拉进来后,将来可能会在神霄派内形成不同的派系。
不过,叶千秋自然有手段去解决这些问题。
坐在亭中的终南三友,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楼观的阳平真人王守一。
王守一面色平静,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问道:“叶真人为何有此一问?”
叶千秋却是缓缓说道:“三位道友,久居深山,不知可否知晓当今天下大势?”
王守一抚须,道:“我们三人虽然久居深山,但天下之事,倒也知道一些。”
“当今天下,宋、夏、辽三足鼎立,还有吐蕃、大理这边陲小国环伺大宋。”
“虽然如今还不是乱世,但恐怕世间也太平不了多久。”
叶千秋笑了笑,朝着王守一道:“阳平真人所言极是,天下早晚要战火四起。”
“宋廷积弱,战备松弛,远非是辽人的对手。”
“到时候,恐怕这终南山亦不能再成为清净之地。”
“我们都是道门弟子,自然要以传承、弘扬我道门为先。”
“然而,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大唐时,楼观道何其兴盛,但安史之乱一爆发,战火一起,楼观道还不是渐渐衰落了,彼时的楼观道以道学为主,习武强身者甚少。”
“如今,楼观道只剩下阳平真人这一脉在苦苦支撑。”
“如果我们能归为一派,合为一体,通力协作,早做准备,将来便是天下战火弥漫,我们的道统亦能传承下去,而且我们还能在战火之中护佑一方百姓。”
“如此,方才不会让楼观道彻底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创立神霄派的主旨,便是想要留下一份和嵩山少林寺一般能绵延数百年而不断绝的道门传承。”
“我道门虽然有东汉张天师创立的天师道,但天师道以张姓后辈为主,数百年传承,后人虽然不算少,但平庸者甚多,故声名不显。”
“反观嵩山少林寺,鼎立六百年不倒,如今在江湖上享有偌大的声名。”
“我道门势微至此,若再无人替道门出头,那恐怕百年之后,天下间便再没有道门的存身之地了。”
“难道我泱泱华夏,无数道门子弟,难道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达摩祖师那般程度?”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不假,但我道门弟子亦是要争气才行。”
叶千秋的话音落下,让终南三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他们也是人,不是仙。
更何况,便是修仙的,也注重传承和延续。
不然,楼观道衰落至此,阳平真人王守一何至于还守着楼观。
凡道门弟子,少有不想弘扬道门的。
当然,孤僻的修仙寻道之士,也不是没有,但终究只是少数。
如果,没有前人传承,后人如何继承。
传道大任是每一个道门弟子的责任。
一时间,终南三友的心中都是激荡不已。
他们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一生求仙问道,虽然潇洒,但到老还是要将这份传承给传下去,才算是了却心愿。
但他们门中弟子稀少,便是楼观阳平真人座下不过只有三名弟子在侧而已。
如果没有意外,百年之后,楼观道后辈或许当真便一个不剩了。
每每想到这里,终南三友亦是忍不住唏嘘不已,觉得愧对了楼观道历代祖师。
他们虽然也有心壮大楼观道,但着实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们醉心寻仙问道,对如何发展经营门派根本一窍不通。
弟子少些,尚且能凭借楼观道的田土基业活下去,但从安史之乱后,楼观道拥有的田地一减再减,如今所剩的田土也不多了。
他们一向是将田土租给山下的农户去种,到了年底收些租子,弟子少尚且好说,但弟子若是多了,便连弟子也养不活了,何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