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起残酷的战斗来,舒尔卡认为更让人恐怖的是战斗之后的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是必须的过程,否则尸体就会堵塞住战壕的通道使部队之间无法互相支援同时也无法获得弹药,这都会在敌人下一次进攻前造成很大的麻烦。
而这时,你就会看到死状各异的尸体,看着他们的样子然后自然而然的猜测他们的死因。
一个士兵躲在战壕里,其它地方都完好无损,天灵盖被掀翻仰面躺着,一开始舒尔卡还以为他另一半的头部埋在土里,直到将他抬起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种伤势应该是弹片造成的整齐的将头部削掉三分之一,让脑部的回路清晰的展现在舒尔卡面前。
另一名士兵背靠着战壕壁坐在那。
他死前显然经过了一番挣扎,这可以从他手里握着的肠子可以看得出来,他自己的肠子……弹片在他腹部扯开一个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他的双手满是鲜血,显然是想努力的把肠子塞回去。
他的脸毫无血色,眼睛呆滞无光,面部还保留着因为剧痛而发生的扭曲和抽搐。
舒尔卡和战士们一起动手完成了这名战士的心愿,他们将他的肠子塞了回去,老兵用一块白布将他的肚子包好扎紧。
相比起这些牺牲的战士来说,那些伤员或许幸运多了。
他们被集中在防炮洞里等待着后送。
不过舒尔卡相信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幸运”,这可以从他们无助的呼喊可以看得出来:
“他妈的恶棍,你们就把我丢在这里?”
“我的脚在哪?有人能帮我找找它吗?”
“医生,医生……我快不行了,我止不住血!”
……
甚至还有人不顾一切的叫骂:
“你们在干什么的?那些军官,把我们带到了屠宰场!”
“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我们不应该在这里!”
……
舒尔卡理解这种现像,他们感觉自己或者的确在死亡边缘了,所以就放纵自己的思想甚至因为疼痛希望有人能让他们“闭嘴”。
指导员也是,所以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与舒尔卡凑在一起抽着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战斗总算是告一段落,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放松了下来。
普卡雷夫猫着腰走到舒尔卡身边,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向舒尔卡报告道:“伤亡不少,连长同志,我们连只剩下五十二个人了!”
“嗯!”舒尔卡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全营都没剩下多少人,包括1075团原有的驻军,只怕还不到三百人。
“我们很可能守不过明天了,是吗?”指导员问。
指导员会这么问让舒尔卡很意外,因为指导员通常都是告诉所有人:
“只要我们英勇战斗,就必定能战胜敌人!”
“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止我们消灭这些侵略者!”
……
这些话其实是唯心主义,其完全忽视了敌我之间的力量对比等一切客观条件。
但是现在,指导员却会问这种平时不允许说的话。
“或许是吧!”舒尔卡紧了紧自己的军装,回答:“现在,我们或许只能寄希望于两点!”
“哪两点?”
“天气更冷些!”舒尔卡回答:“或者是援军!”
指导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从德军士兵的尸体身上,指导员知道他们缺乏御寒的衣物,随便翻开军装就可以看到里头胡乱塞满了干草、报纸等其它东西。
所以,如果天气如果再寒冷些的话,德军只怕就撑不住或者战斗力受影响。
而苏军在这方面显然会好得多,他们至少不缺御寒的衣物。
至于援军……
指导员对此却并不乐观。
“我们没有多余的部队了!”指导员说:“就算是有也是杯水车薪,或者是一些民兵……你知道的,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舒尔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随着人类的进步武器的发展,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民兵用于游击战还好,走上战场基本就是在伤亡人数上增加一串数字,尤其是苏德两大国之间动不动就是强大的坦克集团突击的战场上。
“他们会调坦克来吗?”指导员问。
舒尔卡摇了摇头:“没用的,德国人有三个师,而且泥泞地被冰封,这意味着他们可以选择任意地点发起进攻!”
指导员吐了一口烟圈叹了口气,他知道舒尔卡说的没错,今天德国人的主攻方向是这里,明天的主攻方向就有可能是其它地方,而苏军的坦克只能在夜里行动,白天无法机动……如果要用坦克防御的话,就只能分散防御,但三十辆坦克分到十几公里的防线上,那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没有办法了吗?”指导员问。
舒尔卡只能报以苦笑。
舒尔卡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