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难辨。
当然,沈婠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继续:“从温泉山庄那件事之后,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呵呵……呵呵……”男人抱头,笑得浑身颤抖,“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哑更弱,全靠一股气强撑着。
沈婠平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都是你自找的。”
“看来,我今天难逃一劫,不过有几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
沈婠挑眉。
宋凛缓缓抬头,嘴角一抹血痕鲜艳刺目,“你是如何得知李文瑾的计划?”
“我不知道。”
“撒谎!你若不知,会特意换掉所有车窗玻璃?”
“看来你了解得不少啊。”红唇轻勾,似笑非笑,“这些日子李文瑾被捕,你也睡不好吧?”
宋凛目光一闪。
沈婠:“其实完全没必要,李文瑾不会出卖你。”
“为什么?”
“他不仅不会出卖你,还会想尽办法为你开脱掩护。只有这样,才能在他进去之后,留下你这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以要我的命!比起供出主谋,减轻刑罚,他宁愿一个人扛,也要绞尽脑汁找我麻烦。你说,是不是很执着?”
宋凛根本没想过这层。
他只知道人是自私的动物,大难临头,各自保命,父母兄弟之间尚且做不到无私替对方顶罪,更何况他和李文瑾只是因共同利益而临时结成的同盟。
信任几乎为零,默契也等同于无。
所以宋凛早就做好事情败露被供出去的心理准备,才会事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没想到……
沈婠:“你以为李文瑾受不住审讯,会把你也拖下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从你决定偷渡跑路那一刻起,就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地杀掉船夫,这样一来,李文瑾再怎么守口如瓶,你即便能够逃脱指使杀人的罪罚,也无法摆脱故意杀人的指控!”
“宋凛啊宋凛,”女人幽幽一叹,似惋惜,又似好笑,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愉悦,“你胆子可真大,敢当着警察的面就开枪杀人。”
“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逃犯,被抓到要遭枪毙的那种。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女人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明明语气一句比一句轻,可落在宋凛心上,却一字比一字更沉。
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男人红着眼,恶狠狠注视眼前笑意盎然的女人,“你什么都知道?是你故意引诱我?你这个贱人!”
啪!
楚遇江抬手,直接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提醒过你,嘴巴放干净点。”
男人的力道不比女人,更何况楚遇江还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虽然只用了八分力,但也足够宋凛喝一壶。
果然——
男人嘴角涌出更多鲜血,顷刻间,鼻孔也血流如注。
沈婠:“决定跟李文瑾合作的人是你,选择跑路的人也是你,最后打死船夫的人还是你,我做过什么吗?”两手一摊,女人偏头一笑,“我什么都没做。”
“是你——”男人一脸污血,犹如困兽般发出低嚎。
沈婠不为所动,更不为所惧,“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在巨峰项目失败之后韬光养晦,按兵不动。可惜啊,我一番话就让你乱了心神,急不可待地想要报复。看来,激将法对你还挺管用。”
“你……是故意的!”宋凛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像一架拉破的鼓风箱。
“是啊!”沈婠笑意愈发灿烂,欣赏着男人满脸痛苦的样子,血液中涌动的兴奋似要爆体而出,果然,她适合当个疯子。
心狠手辣的疯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在巨峰项目之后就斩草除根?实在是亲自动手太麻烦,搞死了你,还得沾染一身血腥气,就算洗干净了,也觉得恶心,又怎么比得上让你自取灭亡来得更便捷?”
此话一出,宋凛烧红了双眼。
原来他的穷途末路都是被人无形中逼就而成!
一旁小弟听了个大概,便已脚底生凉,感觉像看了好大一出“攻心计”,杀人于无形。
他念过多少书,成绩也不好,倒是喜欢,尤其军事方面。
《孙子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潜意识里觉得只有男人才有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魄力,比如六爷。
至于女人,哪怕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少了几分格局,整天盯着脚下一亩三分地,成不了大气候。
但眼前这位,却是例外。
甚至她的“格局”里比男人多了几分细致与周全,带着睚眦必报的狠辣。
难怪他妈经常告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