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医院的隔离室吗?”她偏头问沈婠。
又自嘲般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肯定没见过。”
沈婠眼神冷寂,“一个小房子,三面墙刷得惨白,剩下一面是整块的玻璃,每天都会有医生站在外面记录观察。你希望从身穿白大褂的他们眼里看到希望,可他们却始终低着头,动着手里的笔,无法给你任何回应。”
女人挑眉,诧异地看着她,“说得你好像进去过一样。”
“也许呢?”沈婠耸耸肩。
郦晓昙也不去探究真假,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有什么所谓?
“你说得不错,三面白墙,一盏白灯,没有人跟你说话,也不敢说话,因为一开口全是回音。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快死了,回想前半辈子,过得贫穷潦倒,还特别窝囊。所以姐姐我啊对天发誓,只要熬过去,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对自己很好很好。”
“可能是人贱命也硬,那次流感死了不少人,却让我捡回一条命。出院的时候,钱都用光了,遇到个算命先生,说我这一生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好在大难不死,却再也受不得皇城脚下厚泽的龙气,让我一路向南,找个安宁的地方好好过活。”
沈婠:“你信了?”
“信啊!我以前不怕死的,但经过那一回,我怕了,所以就信了。第二天花了身上仅有的十五块钱坐了辆黑车一路往南走。中途车子抛锚,司机要求加钱,不然就甩客。我没钱,就被丢下了。路上逮着个当地人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人说是宁城。”
“我一想那个算命先生不是让我找安宁的地方生活吗?正好,宁城宁城,够安宁了吧?再后来通过熟人介绍,进了夜巴黎。”
“一开始做啤酒小妹,没少被人揩油,过了半年,索性直接转行当坐台小姐。我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可以让我吃好的、穿好的,可总觉得不够,我还能赚更多。”
沈婠听她轻描淡写说完前半生的坎坷,内心也是一片复杂。
说来可笑,上辈子她们相伴四年,还有血缘关系,却从没听郦晓昙说起过这些。今生不过萍水相逢,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钱是个好东西,”郦晓昙把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可惜,就快没命花了。”
“那如果让你用手上所有的钱,来换你这条命,愿意吗?”
沈婠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会愿意,毕竟,生命无价。
可郦晓昙却犹豫了!
半晌,她摇头:“大难不死,我怕自己再也没有那个勇气继续坐台小姐,不当坐台小姐就挣不到钱,没有钱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婠目瞪口呆。
突然,啪啪啪——
一阵拍手的声音乍响,两人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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