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百般奉诚,今日方知,藩夷所惧者绝非是中华之教化,而是中华之武力”
置身于舱室之中,尽管舱外骄阳似火人,但是舱内因为窗口打开的关系,倒是不见丝毫闷热,对于身为“迎驾使”的屈大均来说,他自然有权享有一间独立的舱室尽管舱室狭窄的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小书桌,可即便如此,对于船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仍然是一种特权,毕竟水兵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睡在吊床上,而且每日都需要将吊床收起,相比于那些睡于火炮边吊床上的水兵来说,能够于独立的舱中休息,本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时间和机会用笔墨记下航行中的所见所闻。
而在离开安南一个月后,在这漫长的航行之中,屈大均有时间修改他之前所做的游记,毕竟,即便是他同样也需要一些打发时间的方式。
当然,这也使得这次南下有了第一手的资料,这些资料有时候,甚至不逊于海军的航海日志,毕竟,相比于航海日志,他的书写之中更为详细些。
“也许再过几十年,到时候,人们就会从自己的记录之中了解这段历史。”
就在屈大均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陆地陆地”
在喧嚣声中,水兵们纷纷冲到了舷边,甚至就连舰长们也命人敲响舰钟,所有人都注视着那片陆地,尽管他们的航行距离海岸并不远,但是此时出现在眼前的陆地,却仍然让所有人显得有些激动,毕竟,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陆地了。
在舰队朝着被绿色笼罩的陆地驶去的时候,在海面上一艘艘正在捕渔的渔船上,渔夫们同样是惊骇的看着这支庞大的船队,尽管在这里他们曾无数次见过各国的商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船队。
而在其中的一艘渔船上,原本正在打着渔的张大军,在被这只庞大的船队所惊呆的同时,突然,他的泪水却流了下来。
“阿德、阿德,你快看、快看,是大明的船是大明的船”
手指着船上的旗帜,张大军拉着十几岁的儿子激动的叫嚷着,他甚至还连忙划起了浆,朝着船队划去,在距离船队尚还有几十丈的时候,就大声的询问道。
“这船上可是大明的官军可是大明的官军”
作为汉人的张大军十几年前在广州陷落的时候,就随同族人一同滔海离开了广州,最终流落至此,在异国他乡依靠打渔为生。多年来,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见到大明的官军。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他连想都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却在清楚地提醒着他。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提醒的,他现在所面对的是大明的官军。
诚惶诚恐的站在西洋式的军舰上,瞧着那舷边一门门西洋大炮,张大军和儿子张德两人无不是的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张大军,他发现这船上的官兵和记忆中的大明官军截然不同,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显得有些激动。
“军、军爷真的是大明官军”
又一次,张大军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看到桅杆上大明的旗帜了吗”
从随船的广东通译那里知道这人说什么之后,手指着桅杆上的“明”字旗,看着这个到异国他乡的同胞,王安民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那帜,我还不敢过来呢。
张大军在心里暗自寻思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张大军是广东人而且不会说官话的关系,所以交流只能依赖通译,对此,王安民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甚至在南京,许多郑军的将军因为只会说闽南话,而不懂官员,也不得不依赖通译。
舰队上之所以会带有通译,原因倒也简单,在南洋的国人大抵上都是广府人,而且不少土人也会说广府话,自然需要会说广府话的通译。
当然,作为广东人的屈大均并不需要通译,不过为了避嫌,他仍然选择了说官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
朝着似乎有几艘商船的岛上看去,王安民显得有些好奇,
“回军爷,这里是淡马锡”
淡马锡
无论是王安民也好,屈大均也罢,两人的眉头无不是微微一挑,他们在离开海州的时候,曾经得经略的授意。
“淡马锡是入南海的门户,如有机会必须控制此地”
也正因如此,王安民才会记住这个地方,不过这里并不像他想象的中的那么荒凉,这是由于季节的影响,海运的船舶经常云集在此,所以逐渐成为一个船舶停泊的商埠。虽说这个商埠不大,但岛上似乎也住着上千人。
“岛上的住户大概有两百三十户上下,像小人这样的因为当年不愿剃发流落至此的明人有一百零三户,其它的都是当地土人,不过这些土人之中,又一多半都是明人的家奴,顶多也就是千人上下。”
乘着小船往淡马锡河道划去的时候,张大军向身边的这位大人介绍着淡马锡的情况。
“这么说这岛上的人不多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