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城中的江南总督府,是满清占据江南后设立的总督江南的行辕所在,这里曾是明时的汉王府,如今天,在南京为清虏窃据十五年后,又一次,这里迎来了大明的文武官员。
大签押堂上,郑成功坐于首坐,武将文臣皆列于两侧,尽管远处时时传来的炮声、枪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南京城已经克复了,只待把这城中的残敌,尤其是满城中的残敌肃清之后,这南京便会真正回归大明之中,此次北代也就可谓功成了
可原本应该满是欢声笑语的大签押堂上,这会却是气氛肃穆,坐在首上的郑成功脸色森冷的坐在那,而两侧的文臣武将,皆沉默不语。
跪于堂下的郎廷佐,同样紧张的垂着头,原本,在得知明军攻破神策门后,心知已经无力回天的他想为大清国尽忠,准备自裁的,只有如此,才能保全郎家的将来。
可在他把剑架于脖颈时,却怎么也下不了那个手,他曾经亲自斩杀过多人,但是当欲自杀的时候,却犹豫了,而这一犹豫就使得他成了明军的俘虏。面呈死灰状的他,现在所能想的只是种种酷刑,若是能被一刀砍了脑袋,怕已经是郑延平开恩了。
毕竟
“一柱,无需如此”
就在郎廷佐寻思着这郑延平会如何罚治他时,一个声音便传入他的耳中。
“一柱,虽说此城,非尔所献,可于本王看来,一柱仍有献城之功”
难道郑森准备如此羞辱自己,就在郎廷佐弄不明白郑成功话中意思时,只听郑成功又说道。
“来人,还不快给他松绑”
啊
这下郎廷佐完全迷糊,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跪在地上的,满面不解的郎廷佐,郑成功的心里只觉得的一阵气结,原本,这一幕应该发生在聚宝门,原本,全天下都应该知道,他郑成功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轻易取城,原本
可,这一切都被朱明忠给毁了,那朱明忠,分明就是,分明就是想籍此羞辱本王
直到现在,因为朱明忠的不问攻城,因为他的自行其事。对其产生成见的郑成功仍然认定他是为“一已之私”,才会诈开南京城门,才会主动攻城。得亏他成功了,可若是不成功的话,到时候,把这郎廷佐逼反了,又该如何
到哪时谁才是大明的罪人谁才是北伐的罪人
虽说气恼着,可郑成功依然试图好言宽慰郎廷佐,毕竟,他曾准备在几天后把南京献给自己,只是,被朱明忠的蛮干打乱了计划,甚至这个时候,郑成功生出了些许“同病人”的怜悯之情,原本郎廷佐能凭着献城之功,成为大明之功臣,可谁曾想
都是朱明忠
“王爷,忠义营朱明忠在求见”
一听朱明忠来了,王忠孝、甘辉等人无不是朝着门外看去,而郑成功更是“哼”道。
“让他进来”
尽管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郎廷佐还是意识到,在提及这个名字时,这大签押堂中的气氛变化,当然重要的是郑森身上的压抑着的怒火。
这人是谁
待到朱明忠走进大签押堂的时候,虽说背着光,但在看清朱明忠的模样时,郎廷佐仍然倒吸一口气,别说是他,便是堂中所有人皆是如此,郑成功同样也是诧异的看着他。
朱明忠的身上虽然换上了一件青布袍,但那宽松的青布袍上到处都是斑斑血污,从半敞的领口外,可以看到身上包扎的绷带。任谁都能看出,他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撕杀。
“属下见过大将军”
进了大签押堂,朱明忠强忍着身上伤口处的剧痛,冲着郑成功单膝跪道。
“本王听说,在通济门,你身先士卒杀入敌阵,方才保住通济门,凭着三千残军杀退了近万清军”
盯着朱明忠,尽管心底依然气恼非常,但看到他这副模样,郑成功仍然为其悍勇所折服,敢身先士卒,与士卒一起冲杀的悍将,在他麾下,不是没有,但是能凭六千新兵夺下通济门,立下这样不世奇功的人,除此子之外,再无他人。
别说是其他人,便是他郑成功,领三千残军都不觉得能撑住上万清军拼死的猛攻,他不但撑住了,按董廷的说法,在其赶到时,那清军甚至被其杀退了,而朱明忠自己更是遍体皆伤。
身为武将的郑成功,自然欣赏这样的悍将,而在看到他这般模样时,心下的火气顿时散去大半,甚至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便用言语宽慰道。
“成仁,今日你立下这等奇功,本王自有肚量,但你可知”
手指着郎廷佐,郑成功又说道。
“郎廷佐原本准备在几日后,将南京献予本王,若是”
不等郑成功说完,原本就因为忠义军死伤过半的朱明忠,就像仇人见面似的,顿时便是怒由心生,怒视着郎廷佐吼问道。
“你便是郎廷佐”
“正,正是郎某”
觉察到对方的目中的杀意,郎廷佐连忙紧张应道,如果说先前他只是感觉到恐惧的话,那么现在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