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王爷今时业已尽在彀内,又何来他日中计之说”
想及那人道出的这句话时,郑成功更是恼怒的猛的一脚将茶几踢翻在地,十五年如一日为光复大明江山而努力的他,又焉能容易别人对他的这般嘲讽。
什么一意孤行
他能容忍,是,他是一意孤行
但那是为了大明
什么意气用事,他同样也能接受。
那同样也是为了大明
如果没有他的一意孤行,没有他的意气用事,就不会有今日的北伐,甚至他早已经降于清虏。
可他唯独不能接受那人口中所谓的大明江山葬于他郑成功之中,更不能接受他郑成功的一意孤行、意气用事,毁掉了大明中兴的希望。
为了大明,郑成功付出了太多,可偏偏今天那人非但未言其功,反倒直言其毁去大明中兴的希望,这如何能让郑成功接受。
好嘛
这胆子虽说与那人只有一面之缘,但王忠孝倒是佩服起其的胆量来了,难怪能慷慨作填下绝命诗后,便笑枕断头台,秉性如此,若其当真是大明义士,若能为王爷所用,岂不快哉
“王爷,此子实在是可恨之至极,但却不能一砍了之,否则定惹天下人笑王爷无容人之量,以下官之见,要杀此子,可待到王爷光复南京时,于南京将其千刀万刮”
王忠孝话里带着狠意,全是一副恨不得食其骨的模样,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是看着王爷的脸色,却见王爷的脸上一恼。
“本王又岂不想一杀了之,可恨,这厮,这厮决不会是怕死之辈,若是就这般杀了,岂不是轻予了他”
一听那人的脑袋还在,王忠孝不禁长松了口气,想到先前在张煌言那里,其言语间更是带着些懊恼之意,能让王爷与监军同时恼怒成恨不砍其头的人,单就是这个本事,怕世间也难寻其二了。
“再则,若是本王杀了他,又岂不坐视了他之诽谤”
倒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郑成功来说,他固然因其所言而恼怒,但在心下却隐隐明白对方说的是实话。
若是郎廷佐以献城之由拖以缓兵,他是否会拒绝,绝不会拒绝,高祖皇帝所修的南京城高墙固,如若加以强攻,非数十日而不下,即使是强攻下来,大军伤亡又岂只万人只要有一线希望,郑成功都不愿意强攻南京。
也正因如此,郑成功才会心恼非常,不是因为那人算出了他的心思,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当真成了大明的罪人
若非是长途跋涉,海路而来的兵士需要时间修整,恐怕郑成功现在定会下令兵卒强攻瓜洲,而非是继续祭祀,焦山的祭祀三日不过只是休整的借口罢了。
而在经历了那一番嘲讽之后,郑成功恨不得立即夺下瓜洲,直取南京,然后在南京城内再见其,无论他是东虏奸细也好,大明义民也罢,到时候都能杀他个口服心服,可偏偏他现在做不到。
甚至郑成功的内心深处,还隐隐的害怕郎廷佐真如其意料一般,借口拖延,到那时,是接受还是拒绝
若是接受的话,那岂不正如其之前所言,身中缓兵之计,若是拒绝,强攻南京的伤亡心底这般想着,郑成功甚至有一种错觉,那人确实是东虏派出的死间,是用来左右自己心智的死间
第一次,郑成功深切体会到了那种进退两难之感。
看着时怒时思的王爷,王忠孝眉头不禁一皱,若是说先前还有那么些惜才之心,那么现在,他反倒是担心了起来,担心其对王爷心智的左右,恐怕会左右到此次北伐是否顺利,联系着先前张煌言欲杀其的举动。
王忠孝反倒不再惜怜其才,而希望王爷狠手杀之了。
大明不需要一个犹豫不决的国姓爷,大明需要的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国姓爷
可现在,王爷的心智显然已经为此人所搅,如果此人当真是死间的话,恐怕其目的已成了
“我已经给子玉下了军命,夺取瓜洲后,立即夺下镇江,有镇江在手,我且看他还敢言本王无视江岸”
啊,这
难道这才是其杀着
什么郎廷佐,什么南京,都不是,难道其居心叵测就是为了拖延大军之速度如果沿江一个个城池打下来的话,那何时才能到达南京。
不好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王忠孝的心神一乱,随后又是一静,看着烦燥不定的王爷笑说道。
“王爷,在监军那里,下官倒是听说了那人的一个笑话”
笑话
虽未接过腔来,郑成功却依然向王忠孝投去好奇的眼神。
“张大人之所以欲杀此子,全是因为离间之行,王爷,您可知,此子如何离间王爷与张大人”
“嗯”
眉头微微一挑,郑成功盯着王忠孝,不是他不喜欢同这些文人打交道,而是因为和他们打交道太累,全没有武将那般自在,这些人说话总是绕着,似乎不这般绕着圈子,就不知如何说话似的,那里像武将那般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