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为义子为时过早
苏长衫气得一跳三丈高,“为什么不够吃?粮呢?”
李锦夜撂起袍角坐下,接过二庆端来的热茶,拨了拨茶盖子。
“我一早上就坐到户部了,长衫,你大概想象不到,今年各府台,各州交上来的税收帐单有多差,和往年比,简直没脸看。周启恒带了一大批粮和钱入川,这会大莘的粮库十有九空。”
苏长衫喃喃道:“怪不得今年的冬衣迟迟不发下来,敢情还是缺银子。”
李锦夜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想私下问两广总督调些粮,今年两广的收成还可以。”
苏长衫想了想,道:“这个孙焦也是搞笑,军中粮没了,上折子给皇帝,让老皇帝想办法啊,给你私信是几个意思,万一你调粮的事情露出来,当心
被人抓着把柄,来个秋后算帐。”
李锦夜咳嗽一声道:“上过了,而且上了两次,那位没动静,没法子才来求的我,实际上,他有一部份的粮是私借给了阿古丽。”
苏长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李锦夜从怀里拿出一封封口的密信:“这事你暗下帮我办了,信帮我带给施典章。”
“这孙子会同意吗?”
“福王在时,他暗下就是我的人;如今福王倒了,你说他会不会同意?更何况,他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小爷我身子刚刚养好!”苏长衫把信往怀里一塞,哀叹道:“就得为你跑这么老远的路。”
李锦夜:“反正三爷也不在京中!”
苏长衫被怼得哑口无言不说,“三爷”两个字像一把小钩子,将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思念给勾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了哪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
有没有受人欺负!
“还有一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苏长衫赶紧敛神:“你说!”
李锦夜把谢玉湖难产而死,他想收那孩子为义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于苏长衫听。
听完,苏长衫浑身激出一层冷汗来,上牙磨着下牙,硬是半天没吭出声来。
许久,才听他喃喃道:“我不得不服这个沈青瑶是个人物,奕为才走几天,就闯出这么大的一祸来!”
李锦夜:“…”这人现在思考问题的点,永远是和三爷沾边的排第一。
苏长衫短暂的收敛自己肆无忌惮的“三爷沾边”,重重咳嗽一声。
“我觉得那两位说得很有道理,阿夜,倘若你就打算做个闲散王爷,就是收养路边的小叫花子,我也没意见;但若要走到那一步,真不能乱来。”
李锦夜微微闭上眼,沉默了很久,道:“除了他,似乎也没别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睁眼看了苏长衫一眼,苏长衫似乎从这下意识的微动作中看出了什么。
他气呼呼道:“就算我不和三爷好,就算我娶周紫钰,生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就算三爷不和我好,就算他和沈青瑶同床共枕,就冲沈青瑶那德性,也生不出好鸟来!”
李锦夜勉强压住心绪,咽下酸涩,“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不重要!”
苏长衫挑了挑眉道:“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将来的秉性是什么?很多事情这会说来为时过早,但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我不建议你收为义子,但不反对你把人养在王府。”
这话,让李锦夜豁然开朗,他看着苏长衫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大麾拿下来:“走,事情说完,去看看你管的神机营!”
两人并肩走出帅帐,郊外的朔风硬如刀戟,神机营的旗子在风中飘扬,士兵的营房一眼望不到头,有几个士兵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练武…
李锦夜驻足看了一会,叹道:“如今的大莘就像一个烂摊子,谁来收拾都得扒层皮,长衫啊,我真是怕啊!”
“怕什么?”
“怕万一有一天,有人封狼居胥,这大莘谁能御敌?”
苏长衫心里猛的一沉,心说: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
因为在苏长衫那边饮了几壶热酒,回府的时候,李锦夜略有薄醉,是被青山扶着下马车的。
一进府,就看到玉渊捧着个手炉站在檐下,他顿时酒醒一半。
“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回来!”
李锦夜怕她着凉,赶紧把身上的大麾给她披上,玉渊则反手将手炉塞到他掌心。
大麾染着他的温度,手炉沾着她的气息,李锦夜笑道:“高府的事情,都理完了?”
“差不多了,后日出殡,葬西山后山。”
李锦夜:“听说谢府的来闹了?”
玉渊心知瞒不住,一一道来,末了,又道:“我也不是那吃素的,这次的话说得极重,半点脸面都没留。”
“不用留!”李锦夜腾出一只手,搂着她:“再敢来闹,我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