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小」,则是因为涉及到名义上的最高文臣。
严嵩见时机成熟,便奏请监国太子处置。半摄政的张太后代监国太子下懿旨,命内外三品以上大臣、掌科掌道集议此事。
应该说,这道懿旨没什么毛病,没有任何大臣可以提出反对意见,甚至乐见其成。
皇帝还在昏迷不醒此事朝廷没有能够口含天宪、乾纲独断的人。
所以让骨干大臣集体开会并做出决议,差不多就是唯一能合法解决「政治危机」的路径了。
及到次日,群臣三三两两的汇聚在午门外东朝房,等待着「大会」的开始。
不知怎的,很多人到场后,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个只要是开大会,大部分时间都站在前三排、承包了朝廷三分之二热闹的少年,这次不在了。
便有官员对左右好友叹道「昔日有人说,只要秦德威在朝堂,就永无宁日,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啊。
眼下秦德威都离开朝廷三个月了,结果庙堂上又起风波,这总不能怪秦德威了吧」
严阁老进来时刚好听到这句,狠狠瞪了一眼说这话的官员,此人肯定是个故意帮秦德威洗地的托儿
见今日「主角」严嵩进来没人认为翟銮是主角,众人也就停止了议论,各自养神不说话了。
其实很多人心里大都有一点点小小的迷茫,不知道今天这个会应该怎么开,自己应该怎么去努力。
按照往常的做法,无非就是各逞本事,最终目的就是能够打动皇帝,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就行了。
但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皇帝不管事了,太后也不是真能管事的,那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去努力
各人的疑虑各自不同,严嵩严阁老也有自己的隐忧,因为到目前为止,秦党表现的太过于安静了。
之前弹劾翟首辅的舆论声势中,秦党仿佛事不关己。既没有出面维护翟銮,也没有落井下石,什么也不做,连个公开表态都没有。
这种没有任何反应的「现象」,就让严阁老也失去了判断秦党意图的依据,心里不免就有点隐隐的担忧。
按照惯例,这种集议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是由外朝之首吏部尚书来主持。
许瓒许天官看了看屋内,感觉人数差不多了,就清了清
嗓子,准备开场。
「慢着」忽然有人说话,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掌道御史陈春。
懂行的都知道,此人乃是秦德威同年,也是秦德威安插在科道的代理人之一。
秦党新生代骨干中,陈春在科道,赵贞吉在吏部,许谷在中枢,都是比较知名的「工具」。
随后又听到陈春对许天官问道「今日议论的是首辅去留问题,若首辅离去,必将又要推举大臣递补入阁,天官可有意否」
众人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陈春的意思。
许瓒许天官是朝堂上资历最深的官员,又是外朝之首,如果要推举新的大学士,许天官几乎是无可争议的人选。
但如果许天官是天然的内阁候补的话,那他今天主持会议时,能不能保持公正要不要避嫌
从制度上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许瓒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老夫绝无入阁之意亦不领受推举」
就是不入阁,这大概是老天官最后的倔强了。
比他年轻的晚辈们,什么夏言严嵩之流一个个都入了阁,甚至还当上了首辅,只有他还在外朝呆着。
内阁一般情况下是按入阁先后排顺序,如果他许瓒入阁,反而要以最高龄岁数,成为最末尾的大学士。
不但要给晚辈们打下手,而且首辅也大概没机会轮到他来当
所以经过盘算后,许天官坚决放弃了入阁机会,继续保持外朝之首的尊严。
这样众人也就没有问题了,没有入阁的许天官,理论上应该能保证公正。
只有严嵩在先人一步的迅速计算得失,秦党挤兑许天官明确表态不入阁,莫非是想增加秦党的人入阁这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许天官对众人的心态洞若烛火,但与他无关,冷哼一声后,便开始了正题,对翟銮问道「外朝科道弹章数十,首揆有何话可说无动于衷否」
翟銮在朝堂其实是一个孤家寡人,连个能帮忙说话的都没有,只能色厉内荏的咬牙答道「首辅乃是皇上钦点,非人臣可以左右」
当即就有严党的官员,站出来指责翟銮说「舆情汹汹,翟阁老尚不知回避未见过犹如贪恋权位之人也」
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了几句,一下子让翟首辅进入了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翟首辅虽然已经如此狼狈,但也有最后的倔强「首辅受命于皇上,不可自由轻弃。
诸君若觉我德行不足,尽管罢免我就是,休想让我主动请辞」
看在严嵩眼里,这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一切的前提是,如果没有实证罪名,你翟銮当然尽可以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