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众人搞不懂秦德威旳自豪感从何而来,但也不能不佩服秦德威的勇气。
因为大家都知道,弹劾一个正当红的、上升时期的权臣,是风险很高的事情,无异于逆流而上。
而且在当前,严嵩就相当于“新礼制”的代表,弹劾严嵩很容易就会被皇帝认为是对“新礼制”的不满。
这才是最要命的,你秦德威就不怕被皇帝误判前户部左侍郎唐胄如今还在诏狱里吃牢饭呢
却说严嵩从严尚书变成了严阁老之后,可谓是春风得意,仿佛年轻了十岁。
虽然他也承受了很多异样的目光,但总体形势还是好的。
而且严阁老相信,这些异样的目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的。
当年被千夫所指的议礼派,不也都善终了吗霍韬虽然依旧没人缘,但还是稳稳的身居高位。
除此之外,严阁老也很明白,当前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彻底终结大礼议,建立新礼制,这是皇帝赐予自己的使命。
“称宗入庙”四个字看着简单,其实不只是九月十一当天的庙礼,而是前后一系列复杂仪礼组合。
入庙之前祷告祖宗,文武百官加诰命夫人都要出动的入庙之礼,恢复明堂大飨古礼,最后还要敬告皇天上帝,桩桩件件全都要仔细准备。
嘉靖皇帝对各种礼法十分讲究和敏感,所以不能轻忽,必须办好了。
所以嘉靖皇帝才会让他严嵩以大学士兼任礼部尚书,全权调动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等相关礼制衙门的一切资源。
除了礼制事务,对严阁老而言第二重要的事情,就是处理好与首辅夏言的关系。
所幸的是, 夏言心里虽然不爽, 也失去了往日的亲近,但目前还不认为他严嵩是威胁。
大概在夏言心目里,只是认为他严嵩擅作主张,投机成功了而已。
所以严嵩很清醒的判断出, 只要自己继续在夏言面前保持卑躬屈膝的谦卑姿态, 不在内阁公然争权,吃软不吃硬的夏言纵然不爽也下不了狠手。
只要夏首辅碍于表面风度不发狠, 那么自己就能苟在内阁偷偷发育, 对初期而言这就足够了。
最近另外一件让严嵩比较暗爽的事情就是,鸿胪寺卿樊大人主动插手四夷馆事务, 撤销了严世蕃驻广东的差事。
这种不用自己去打招呼, 就有朝廷衙门主官主动把事情办了的体验,对严嵩而言还是第一次。
放在之前,因为秦德威的存在,没人愿意做这种事情。
而现在, 则有人肯为了他去得罪秦德威了, 这就是身为内阁大学士的份量
严嵩一边想着, 一边迈进了内阁办公地文渊阁的中堂。
有个中书舍人正在里面等, 看到严阁老进来后, 就将一封奏疏交过去。
并禀报说“夏阁老吩咐, 将这封奏疏分发给严阁老, 请严阁老自行处置。”
严嵩十分诧异, 夏言在内阁十分专权, 很少有让其他阁臣“自行处置”的时候。
他先接了这份奏疏过来,打开后先看署名, 一长串官衔后面是“臣秦德威”。
再粗览正文,足足激情辱骂了三页纸, 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文渊阁大学士兼管部礼部尚书严嵩
严阁老顿感血压立刻飙升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秦德威写满了三页来骂我
他习惯性的就想去找夏言, 让夏师傅评评理, 再去管管那该死的秦德威
往常的过去,严嵩一直都是这样做的,遇到难搞的人和事就去找夏言。
但这次严嵩刚站起来,忽然就意识到, 今时不比往日了,旧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夏言虽然就在隔壁房间里, 物理距离比过去拉近, 但心理距离更远了。
而且他严嵩现在也是一名内阁大学士了,要用大学士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大学士与其他大臣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那就是与皇帝的接触。
文渊阁北边,道路的对面就是文华殿,天子日常办公所在。
只要皇帝在文华殿里,内阁大学士随时可以穿过马路,去对面觐见皇帝,这是其他任何大臣都没有的政治待遇
此时严嵩就拿着奏疏, 走出内阁大门, 来到文华殿。
现在夏言已经不配帮自己评理了,那就让嘉靖皇帝来评这个理
嘉靖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这份奏疏, 对严嵩发出了一个灵魂拷问“秦德威究竟为何骂弹劾你”
嘉靖皇帝也知道,秦德威是个聪明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骂人。
严嵩卖惨说“臣委实不知, 近日与秦德威毫无接触,只专心于礼制事务,不想突然就遭受弹劾。”
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疯狂的暗示着什么,秦德威骂莪严嵩就是破坏礼制啊
嘉靖皇帝狐疑的问“你与秦德威之间,最近真的没有过节”
在嘉靖皇帝印象里,秦德威虽然年轻有点人来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