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一个位置上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多多少少都是想做出点成就的。
但没成就的原因,无非就是条件不允许,或者做事成本太高,又或者风险对自己太大。
户部尚书王以旂的心态很洒脱,这个尚书本来就是秦德威帮着白捡来的,没了也不可惜。
与王以旂说定了后,天色已经渐黑,秦德威便和冯老爷一起离开了。
秦德威善解人意的问道“夏阁老如今每天晚上才能回家,现在时辰差不多了,你还要去拜访夏阁老吗”
夏师傅和冯老爷也是多年老交情,冯老爷回京后,最先要见的人,除了秦德威就是夏师傅了。
冯老爷立刻答道“不,今晚先投个帖子,明晚再去见夏阁老”
秦德威叹口气,“懂了,先将行李放我家里,今晚安排你住别处。”
于是秦德威就领着冯老爷去了教坊司西院胡同,请冯老爷体验了京城的最新风尚。
一直到将近半夜,秦德威独自回家,不过走之前预付了三天的账单。。
次日白天,冯老爷还是没出来,直到夜晚,才去了大学士夏言府邸。
冯恩和夏言也算是相交于微末,虽然如今地位天差地别,但夏言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
寒暄了几句后,夏言主动说起了冯恩的前途问题“南江你被贬之前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如今虽被赦免回朝,仍不宜太张扬。
毕竟不清楚皇上心里对你是什么态度,所以任职谨慎为好,先找个清闲低调地方,品级也不要太高。
我考虑再三, 先任用为礼部祠祭司主事, 然后看看风向,再另行提拔。”
应该说夏师傅的安排还可以, 既低调又没脱出主流,进退都有余地,挺适合不好再折腾的冯老爷。
但冯恩的脸色就是十分古怪,夏言便疑惑的问“你有什么不满”
“绝无不满。”冯老爷先表明态度, 然后才对夏言说“但秦德威说, 想推举我去做户部员外郎兼巡盐御史。”
夏言““
雾草堂堂一个大学士,居然没有一个侍读学士豪气。
冯老爷在西院胡同流连忘返的日子里,王以旂就开始推动盐法改制了。
但王司徒作为一个老官僚,行事比秦德威有章法, 节奏比较像个正常大臣。
他首先找了一个边镇出身的官员, 上疏请求恢复开中法。
然后内批下部议,王司徒这才作为户部尚书,复奏表示支持恢复开中法。
本来是个闲得蛋疼的普通建议奏疏,但户部表态支持后, 这事就大了。
盐法确实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务制度,不可能轻易的就做出变革决策,就连嘉靖皇帝也要谨慎的研究。
所以嘉靖皇帝又下诏求进言, 盐政到底应该继续维持折色法, 还是恢复开中法
于是朝廷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各说各理的互相争论。
嘉靖十六年的朝堂实在没别的大事了,改革盐法的议论热度, 一样把征安南议论压了下去。
某秦姓侍读学士没有发声, 大部分朝臣也没联想到秦学士身上去。
主要是这波议论比较稳健, 不像是秦学士酷爱赤膊上阵的激烈作风。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初,这天又是经筵日,酷暑将至, 经筵又快停了。
秦学士走到长安右门外时, 遇到了老师张学士, 便一起进宫。
张学士若有所指的说“听说今日经筵, 要讨论实务,特别是盐法。”
“唔。”秦学士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
张学士又道“恢复开中法的议论,是你暗中操纵的吧”
秦德威不禁睁大了眼“老师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知徒莫过师,虽然张学士没有证据, 但他觉得并不需要证据。
他还记得,两年前秦德威鼓捣五年定辽疏时,就表现出了对开中法极大的推崇。
如今户部尚书又被秦德威换成了他师叔,还需要什么证据
“莫须有”就行了
二人走到端门时,又碰见了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温仁和。
温学士瞧了瞧秦德威,开口道“恢复开中法与维持折色法之争,是你挑起来的吧”
秦德威否认道“温前辈不要胡乱猜测。”
温学士笑道“盐法之争算是近日朝廷最热的话题了,向来喜欢凑热闹的你居然不出声,明显是做贼心虚。”
文华殿上,皇帝升座后便下旨, 今天不讲课了,只叫众人各抒己见, 讲论盐法事务。
这就是翰苑词臣与外朝大臣在朝堂上的区别所在了,可以在皇帝面前备顾问。
其实大部分词臣对盐法这事不是特别想表现,因为这事看不出明显对错, 也非常难出彩,讲不出花来。
开中法有优点,让盐商在边镇屯田输粮, 能充实边塞;
折色法也有便利,让盐商直接往运库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