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内,一片愁云惨淡。
本来严监生可以耍耍赖,或许有一定赖过去的可能。
毕竟这只是区区四夷馆的差事,并不是皇帝圣旨委派的差,
但严家父子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事情反而更糟糕了。
现在已经变成了全体朝臣的决议,严监生不奔波这八千里都不行了。
说实话,严监生已经后悔贪图“弹劾秦德威第一人”荣誉,出手弹劾秦德威了。
他也没预料到,会有如此激烈的连锁反应。
一件屁大的事情,被秦德威整成了尚书侍郎大乱炖。
在号称言路畅通、弹劾盛行的大明朝廷,如果每一次弹劾都这么折腾,那朝廷早就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了。。
你秦德威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官员一样,假装大度宽容,按照规定套路,低调等待机会再搞报复
别人正常报复大都是贬官外地为止,比如当年张孚敬报复探花徐阶,也只是将徐阶贬成府推官。
你秦德威报复人,居然是近似流放,还是八千里的
有朝一日权再手,定要比秦德威更狠
愤怒归愤怒,痛恨归痛恨,在自家父亲前途的问题上,严监生还是拎得清的。
他有点哽咽的说“儿子我此去经年,与父亲相隔万里,心里难免牵挂。
如今临别在即,只想再强调几句,父亲千万不要再与秦德威直接冲突,您如今要盯着的是夏言,不是秦德威”
严尚书心情郁闷的说“我明白”
正二品与一个从五品冲突,打赢了没什么好处,打输了更亏,更别说还很难打赢。
严监生又道“未来大致如何去做, 先前已经说过, 只要父亲早日入阁,儿子我就能早日回京”
推动“第二次大礼议”,就是严氏父子认定的良机,只要能抓住这次良机, 总能更进一步。
但被秦德威打击了这一次, 严嵩也没那么有信心了,叹道
“虽说看清形势便能趁势而起, 但事情仍然未必如愿, 谁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严世蕃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给父亲鼓劲说“儿子我举一个例子, 父亲您就看那左都御史霍韬
这些年他被秦德威三番两次的打击, 在朝中人缘也不是很好,但却依然屹立不倒
如今也是加了太子太保,班位只在吏部尚书之后。原因为何还不是因为当年大礼议迎合皇上的情分”
说着说着,严世蕃的疯狂劲头又上头了, 叫嚣着说“所以父亲不要考虑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只管迎合皇上, 疯狂的迎合皇上,不要任何脸的迎合皇上
夏言也好, 秦德威也好, 都不用管他们做什么
父亲你只要比他们更不要脸, 能更没有底线的迎合皇上, 你就一定能笑到最后”
于是严尚书更郁闷了, 难道他严嵩的前途未来, 只能靠比夏言、秦德威更不要脸、更能舔皇帝
严世蕃就反问了一句“要不然, 父亲你能拿什么赢”
千言万语憋在心里, 严尚书只能烦躁的对儿子挥了挥手“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路”
傍晚时分,大理寺丞曾铣结束了繁忙的工作, 回到家里。
今天,又是被人当成秦德威他爹的一天。
曾铣忍不住把便宜儿子叫过来, 一起吃晚饭。
秦德威疑惑的问道“老爷到底有什么话要讲”
曾铣心情复杂的说“寺卿说,以后朝议会推,但凡涉及到你的时候,都请我去列席。”
秦德威惊道“何至于此不合规矩”
京城成千上万的官员, 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加廷议廷推的
基本门槛就是正三品,以及科道的掌科掌道,而曾铣只是个正五品。
曾铣郁闷的说“这是许天官提议的, 廷臣全部同意什么规矩能比这大”
秦德威还想说点什么时,忽然有人来传话, 说是王廷相请他过去叙话。
秦德威无奈,就知道王廷相事多,喜欢问东问西
两个王尚书里面,王以旂王师叔这个尚书等于是白捡的,自我想法不多。万一尚书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回老家教书去。
而王廷相一路几十年官场全靠自己打拼,比较心细, 喜欢琢磨,以及刨根问底。
看在又帮忙站台的份上,秦德威还是应邀去了。
果不其然, 秦德威到了王廷相家书房, 上来就遭遇了一记灵魂拷问“你这次折腾,到底是为什么”
秦德威敷衍着答道“率性而为使人念头通达, 爽就完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王廷相不依不饶的说“人都要趋利而为, 老夫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获利。”
秦德威半真半假的答道“就是想把烦人的严世蕃打发远一点,免得这两年干扰我毕竟这两年可是我在官场发育的关键时期”
确实也有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