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御史走到张瓒面前,掏出份奏疏,行个礼道“在下有份奏疏,要弹劾勋戚不法。因为涉及官军事务,斗胆请大司马联名。”
桑御史又转向霍韬,同样递上奏疏,禀报说“大中丞乃风宪之首,在下这份奏疏因为干系重大,也斗胆请大中丞一起联名。”
众人十分莫名其妙,此刻正在紧张激烈的撕逼,桑御史突然跳出来,又东拉西扯的跑题,究竟又想干什么
这种被蒙在鼓里只能当看客的感觉,让众人体验十分差。
除了秦德威之外,这是人能干的事你桑御史这个行事风格,唯恐别人看不出你是秦家班的
此时左都御史霍韬和兵部尚书张瓒看完了奏疏,脸色双双大变,十分难看。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似乎想互相沟通,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能开口。
于是众人的眼睛都雪亮了,情况正在起着变化
霍韬的眼睛像是要喷火,狠狠盯着桑御史,呵斥道“毋乃太过分”
桑御史微微低头,避开了霍总宪视线,“有人说过两次,但你只做到了一次,所以还不够。”
霍韬听明白了,某人传话说过两次“得加钱”。而他不反对王以旂进位侍郎,只能算加了一次钱。
桑御史又大声问道“大中丞、大司马这份弹劾勋戚不法的奏章,事实俱在,也在你们的该管范围在下邀请你们联名,你们签还是不签”
兵部尚书张瓒不说话,只看霍韬。
但霍韬却极其暴怒,对着桑御史将奏章丢了回去,厉声叱道“你滚开”
然后又见霍韬对众人拱了拱手,负气说“本官才浅德薄,不足以托付冢宰重任请诸君勿要再推举本官”
东朝房瞬间炸锅了
另一个吏部天官的候选人许尚书有点懵,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他已经做好了持久撕逼的准备,却不料转眼之间,霍韬说退就退了
而且这感觉就像是天上掉馅饼,自己也没付出什么代价,忽然就天降猛男帮助自己,很不真实。
纵然经历了四十年官场,也很少见到这样变幻莫测的情况。
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了,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主导今天廷推
所有人都想知道,秦家班三号拿出的那封奏章里到底写的什么
竟能如此轻易就逼退了气焰嚣张、性情暴躁的霍韬
只有秦家班一号还算冷静,他看着三号,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基本分析,这份奏章里内容,必定能狙击霍韬。
只要奏章公示出来,霍韬今天必输无疑所以霍韬还不如很光棍的主动退出,能稍微存点体面。
但就这点事,他这个一号一样可以代理,为什么要让三号大出风头
难道自己最近和夏言走得太近,还帮夏言推举严嵩,让秦德威感到自己不可靠了
而三号此时既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荣光,又承受着来自霍韬的巨大威胁,可谓痛着并快乐着。
身为御史,竟然勒逼都察院老大左都御史,虽然以下克上真爽,但也是豁出去玩命,以后弄不好就回家养老了。
听说源丰号在南京挺火的,回扬州老家后要不要弄个分号
先不想那么多了,今日任务还没完呢。
桑御史又对廷推主持人周侍郎说“若是如此,推举许大人进位吏部尚书,但户部尚书也该一并拟定候补了。”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也在周侍郎的预料之中。
无论霍韬和许赞谁被推举为天官,那他们都会留下一个位置,仍然需要廷推候补。
如果许赞去当吏部尚书,那户部尚书又让谁来候补
周侍郎苦笑几声,“正该如此我看够资格候补大司徒的,大都已经在这东朝房里了,索性今日一起推举了。”
又听桑御史说“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田土、户籍、仓库、度支,非比寻常衙门,绝对不可用实务经验短少之人”
这话确实没错,周侍郎便点头道“此言在理”
众人也说不出反对意见,让一个对实务不熟的人去当户部尚书,那真的可能是灾难。
桑御史又道“我以为,原河漕总督王以旂为官二十五年,从州县到朝廷历练甚多,各方事务经验丰富
又刚任了三年河漕总督,修河督粮,对钱粮事务极为精熟,乃是最适合担任大司徒的人选
况且王以旂劳苦功高,从嘉靖八年就是三品,已经做满了两任,为酬功升为二品也不为过”
众人“”
又有内味了,什么叫这山望着那山高什么叫得陇望蜀什么叫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今天全踏马的见识到了开眼了
原来开场的吏部左侍郎只是一个开胃菜,只是一个保底
老规矩,大佬们先表态。
王一号廷相率先开口道“我以为,若要选户部尚书,非王以旂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