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严世蕃对人是没什么耐心的,让你做就去做,哪来这么多疑问但申知县不一样。
毕竟在严公子的计划里,申知县占据着要害位置,而且是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甚至在将来还有可能是甩出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所以严大公子难得收起了脾气,想着对申知县再输灌一下自己的思想。
不过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严家仆役跑了过来,说是老爷喊庆大爷回家吃饭
严世蕃感到很奇怪,自己从小就在外面浪荡惯了,老爹对自己也很放纵,怎会特意喊自己回家吃饭
那仆役就解释说“刚才有个姓秦的少年士子拜访老爷,狠狠告了庆大爷你一状。老爷有点生气,就喊你回去。”
这踏马的岂有此理,严公子忍不住就破口大骂,秦德威这没种的货色,总是找家长告状算什么本事
回去就回去吧,自家老爹的思想工作也必须做好,让老爹以后不要总是干扰做事扯后腿
天色黑了,严世蕃回到府衙官舍家中,便被父亲严嵩埋怨了一通。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前说过,让你不要与秦德威为难秦德威与我们都是受大宗伯羽翼的,哪有你这样拿着自己人开刀的”
严世蕃不屑地说,“他算个什么,有什么可顾忌的当初他就是靠上了冯恩而已,也敢打着的夏大宗伯的旗号来找你讨饶
别说秦德威,就是与冯恩相比,父亲您在夏大宗伯那里的位置也重要得多难道夏大宗伯还能为了秦德威,对父亲你有什么不满”
严公子虽然狂,但这些话倒也是没错。
夏言得势时间太短,党羽势力里高级官员少,而严嵩已经是位列三品高官,又是夏言的同乡,还是翰苑词臣出身,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所以在夏言这里,严嵩肯定是重点扶植的人物之一,只等熬资历后找机会送入部院的。
严嵩皱眉道“话虽然如此说,但在讲规矩的人眼里,你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南京城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就跟秦德威过不去”
严世蕃反而恨铁不成钢的说“儿子我早就说过,父亲你在府衙最多只有一两年的时间,然后多半会升为南京某部侍郎继续养望
你不抓紧这段时间敛财,等当了务虚无实务的侍郎,想敛财就更难了。若没有钱,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畅
你进京朝觐时,不给阁部大臣们准备厚礼吗如果有贵要路过南京时,你不赠送厚重程仪吗
除非父亲你已经毫无进取之意,那就当儿子什么也没说”
严嵩闻言暗暗感慨,自己这个儿子思虑太深了,难以想象这是十八九岁的人说出来的话。
对官员来说,三品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门槛,到了三品才算是高官大员。外可巡抚内可侍郎,然后可以琢磨琢磨尚书了,有翰林资历的人就可以开始琢磨入阁了。
本来严嵩做官一直很幽怨,很有仕途不顺、顾影自怜的小资气质。但却没想到,同乡夏言近一两年间突然崛起,然后又发力让他跃过了三品门槛。
就是原本没野心的人,现在到了这个位置,野心也会膨胀起来了。更别说严嵩自小就是神童,内心本来就有很多不服。
严嵩摇摇头,把一些杂念暂时甩出去,又对儿子说“但你讲的这些,与秦德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秦德威拦着你了不成”
严大公子对父亲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有关系儿子我仔细考察过,在这样纸醉金迷、人人都放开手脚花钱的大都会里,放贷是赚钱又最轻省的法门
父亲你在南京也许就几年,没有时间经营太长久的生意,放贷最为合适了
而且去年县衙将本地放贷团伙都清洗了一遍,现在都没什么人做这方面的生意,正是个入场的绝佳时机”
听到这里严嵩还是没听出来和秦德威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对儿子很有耐心,又示意继续说。
“做这种事情,必定需要钱庄来汇聚资财,并且作为遮掩我们的幌子,但现在江宁县开不起新钱庄
就是那源丰号钱庄去年扩股之后,据说只本钱就有一万五千两以上,能操控账面资金可能高达三万。
更别说钱业公会名存实亡,其他钱庄都看源丰号的眼色。所以说在江宁县地面上,钱业这个行当已经没有多余空间让后来者加入了。”
严嵩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是瞎胡闹,或者是斗气。听到这里才渐渐认真起来,从这些思考可以看出,自己儿子很可能是要动真格。
“另外去年秦德威为了打击徽人钱庄,杀得动静很大,街头巷尾都议论说是灭门小学生,那些放贷团伙被横扫了一遍。
影响到现在还存在,那放贷团伙残余的人至今也没敢重操旧业,如果打击秦德威,只怕没多少人敢跟我们干放贷的事情啊。”
严嵩暂时没管严世蕃怎么看待秦德威,反而盘问起其他细节问题“你想做这么大,本钱从哪里来”
严世蕃胸有成竹的说“咱们江西也有江右商帮,他们在南京一直被徽人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