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近城大概是败在了这里,”程思青脸上有几不可查的暗涩,又很快掩饰了下去,她状若平常地继续,“你和陆允信不一样,你们的原生环境是平衡的,他说想结婚也是真的想,妈妈不是催婚或者其他,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思量,应该抛开父母失败婚姻给你的阴影,好好考虑自己。”
江甜停下了刷碗的动作,程思青用胳膊摸她发顶,略有歉意:“即便你真的因为父母对婚姻失去憧憬,妈妈也希望你把自己的胆怯和顾虑给他说清楚,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学会好好呵护彼此的真心。”
江甜楞了好一会,慢慢弯唇角:“我没有阴影啊。”
“?”
“我只是单纯觉得未婚女青年比已婚妇女好听,”江甜道,“一想到自己才20就要被人叫已婚妇女,难过得哭断肠,泪千行……”
江甜平时听程思青灌鸡汤都是外里乖巧认真,内里吊儿郎当。真当她把程思青的话听进去,便是内里明了,外里插科打诨。
程思青看破不说破,折身亲了亲女儿发顶。
厨房门是虚掩的,母女俩的话一字不落地被外面两人听进耳里。
江近城点了支烟,也不给陆允信解释。
陆允信也点了一支,没抽,半阖着眼笑说:“也不是一定要早婚,只是偶尔会患得患失,也觉得婚姻可能会是我与她之间更好的状态。”
江近城吐了一个烟圈。
半晌。
“她吃软不吃硬,喜欢番茄排骨汤、蔓越莓和游戏,”江近城脸部的轮廓模糊在烟雾里,“她喜欢浅的彩色,喜欢程六娘家点心,喜欢小晴天,喜欢走别人的左边,精油香水所有的所有,都只用薰衣草香。”
陆允信按灭烟头。
江近城搁了烟,朝陆允信举杯:“慢慢来,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陆允信恭谨地和江近城碰杯:“谢谢江叔叔。”
酒杯在相隔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江近城:“甜甜都说我是陆袖江了,你陆允信叫我陆袖江,江叔叔?”
陆允信怔一下,随即,“爸!”
“这样才对嘛。”江近城连拍好几下他的肩膀。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推杯换盏。
围炉烤火,下午的灯光载着欢声填了满屋。
………
大年初七,程思青几个回美国。
江甜机场送机,给程女士说完杨紫婵的事情,慨然:“我不太想学工管和金融了,陆允信不读研,我研究生想学一个慢一点的专业。”
江渊确定了要回双程,程思青也乐得女儿轻松:“注意身体,想好学什么了?和陆允信商量了?你本科差四年跟得上吗?”
“还在慢慢思索,”江甜笑,“他说我怎么都好。”
“瞧你这样儿。”程思青食指点了一下女儿额头,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过安检去了。
初八,taxi开始上班,陆允信忙了起来。秦诗和爸爸也回老家探亲戚去了。
由着毛线过年没回,江甜和傅逸同时得了空,便凑一块去了北城毛线家。
去的路上,傅逸在江甜旁边嚷嚷:“毛昔安那个鸟人,越是火出宇宙越是架子大,过年我看她缺席颁奖礼就算了,家都不回?”
“她不是说工作室给她接了一个保密项目吗?”
“谁知道呢……”
说着说着,到了目的地。
毛线走红的第二年,就给父母换了套高档的独栋别墅,一路开车进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唯独到了平常最爱热闹的毛线家,冷清又寂静。
风刮晃别家的灯笼,刮起毛家地上的一片枯叶。
之前江甜给毛妈妈毛爸爸打过电话,说有人。
这厢,她拢了拢衣领,摁响门铃。
“叮咚。”
“叮咚。”
毛妈妈来开的门,给两人找拖鞋。
傅逸和江甜给她递礼物,她“这不太好吧”推脱好一会儿,满脸欢喜地接下:“哎哟甜甜都长大姑娘了,傅小二也是,看朋友圈你女朋友照片可漂亮了,什么时候带过来阿姨瞅瞅。”
“下次一定,哈哈,”傅逸瞥江甜一眼,“我媳妇确实美,比某个一米五好看多了。”
“夸诗哥就夸诗哥,别拉踩好吗!”江甜踹一下傅逸小腿,笑吟吟挽起毛妈妈胳膊,“洛姨你怎么不夸夸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也超帅的,一八八呢!”
毛妈妈宠溺地拍江甜的手:“好好好,都好看,下次一起见。”
毛爸爸做了一桌饭,热气腾腾的,毛妈妈一直给两个孩子夹菜。
夹到两人碗冒尖尖装不下了,傅逸一边推辞,一边问:“待会儿我和江甜去街上给你们买点彩灯贴着吧,大过年不能因为毛线没回来就不给咱家摆弄啊。”
傅逸说“毛线”,毛家父母的脸色明显僵了一刹。
江甜隐隐意识到什么,朝傅逸出脚。
偏偏傅逸缺心眼:“一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