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嚷嚷一句:“涛回来了!”
搂着孙女嚎啕大哭的老妇人听到这话拽着孙女站起来。
她急迫的在人群里搜索两眼看见了陈进涛,一下子扑上来抓着他的手臂喊道:“涛!是你是不是?是你害的回学是不是?”
陈进涛惶恐的说道:“婶你说啥呢?我跟回学怪相好的伙计,我怎么能害他?他出事的时候我不在……”
“就是你把相公鲨弄来的!就是!我都听说了、二常他们都说了,你腿出血了,就是你腿出血把相公鲨引来了!”老妇人哭着打断他的话。
一个老头也甩着眼泪鼻涕过来说:“涛你怎么能这样?你腿出血了你就走了,你说在相公滩啊,你腿出血你咋就走了?今天的事该是你的事,是龙王爷要收了你、要收了你啊!”
“你腿出血让相公鲨碰上,相公鲨肯定咬你啊,你腿出血啊,相公鲨是闻着你的血味过来的啊……”
拉住陈进涛的青年说道:“叔婶你们这么说不对,我三哥没他的事!不关我三哥的事!”
青年妇女趴在棺材上哭,嚎啕大哭:“孩子他爹啊孩子他爹啊,你说你啊撇下、撇下我跟三个孩子你说你走了我们怎么过呀?”
“孩子他爹呀,龙王爷观世音菩萨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天塌了啊,龙王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好狠的心,家里完了,我们都活不成了……”
虽然王忆觉得回学父母将责任推给陈进涛的事属于蛮不讲理,可是这场景着实凄惨,好些围观的社员都在抹眼泪。
有人嘀咕说:“回学家里这下子怎么办?嗯?没法办了,唉,撒手扔下三个孩子和老爹老娘,这让他媳妇怎么办?”
“我们昨天还去攻淡菜来着,那活太累了,唉,去给人家上工光看能赚人家的钱,可人家不把咱当人看而是当牲口使,回学就是昨天累着了。”
“他这事,唉,这事怎么不好说,唉,今天早上他去我家里找退烧药我就跟他说,身子不舒服就歇歇、歇歇嘛,不用这么拼命。可他跟我说,唉,唉!他说他媳妇给他烧了红糖姜水喝就没事了,唉!”
“我早上也撞见他来着,还跟他说好了过两天一起去海上拉海蜇……”
众人议论纷纷,语气悲痛。
这时候有人发出惊呼——先前趴在棺材上痛哭的回学媳妇突然越过码头往海里冲去。
还好此时人多,顿时有人上去拦住了她:“回学媳妇,你不能想不开,你还有三个孩子和二老要养,你要坚强啊!”
回学媳妇哭着喊:“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被抓回来,又猛的往棺材上撞:“孩子他爹、当家的啊,你等等我……”
旁边的人架住她连连苦劝:“回学媳妇,你要坚强啊,你要挺住,家里头还指望你呢!”
有人从孩子爷爷奶奶怀里把两个闺女给拽过来塞进她怀里,两个闺女中小的才三四岁,还不是很懂事,只会吓得哇哇哭,到了母亲身边后一人抱住母亲一条腿痛哭。
看着孩子,回学媳妇终于有所心软。
此前的两次挣扎让她披头散发,便搂着闺女倚在棺材上痛哭:
“孩子他爹呀、我的当家掌柜的呀,你这些年,你命苦,你说你从结婚就拉了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舍不得用,只知道拼命去干活……”
“你病了也舍不得歇歇啊,你要是歇歇——你都是为了我和孩子啊,我对不起你呀孩子他爹,我对不住你!”
“你说你今天、今天身子还不舒服,结果就去出海了,还是要干活,还是要去拉扯家里。早上吃饭,你身子不舒服该补补,可我只给你下了一碗面,没舍得下个鸡蛋、连鸡蛋也舍不得……”
“我对不住你,你说你苦了半辈子,临走前连个鸡蛋都没吃上!”
王忆听的黯然神伤。
一个汉子叹着气走出来说:“回学媳妇,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别太难过了,唉,你小心别哭坏了身子。”
“六哥六嫂子你们也别哭了,你们先回来,唉,先平静一下,出了这档子事,唉,生产队会想办法帮你一家共渡难关的。”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码头上围观的一群社员说的,但被他眼睛盯上的人便赶紧低下头。
王忆吃惊的看过去,这时候金兰岛的社员们竟然没有出来仗义援手提供什么保证的。
他倒不是想要道德绑架,只是回学总有堂亲吧?或者说有没出五服的近亲,这时候亲戚不该出面宽慰一下回学家里吗?
不至于冷漠如此吧?
倒是有个妇女听到汉子的话后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王忆见此心里颇感安慰,总算有人还讲人情。
一番犹豫后妇女说话了:“当家的啊,你先回来吧,现在大包干了,不是以前过大集体日子的时候了——我不是说你不能管旁人家的事,我的意思是咱自己该出力就出力,不用去问人家啥意思。”
本来听了上半句话那汉子要发火。
可是听完妻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