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庄想她的父亲如果还活着, 一定想不到她的安排是这样,他现在要知道,肯定气得棺材板咯吱咯吱响, 可那又如何, 现在橦华的话事人是她,以后会是孩子们的,看他们的个人意愿, 喜欢且有意愿她愿意培养, 不喜欢的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完全支持他们的决定。就算这几个孩子都不愿意进橦华,她也有别的安排。“你对苇家宝也是这样的要求吗”小园看着她问。提到了苇家宝, 苇庄沉默了好几秒, 她看着夜色, 淡声说“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是有不断试错的资本, 所以只要不做违法丧良心的事情,随他吧。”苇庄倒是没有避讳谈苇家宝, 只是每次她与自己聊起来的时候, 神情总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园也不会去追问她,只牵着她的手陪着她再默默地走一段路,她很想跟她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尽心就好了。可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处都是如人饮水, 旁人无法置喙,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干涉, 能做的也只是这样牵着她的手, 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以行动告诉她“我在你身边”。只是, 此时,小园忽然好奇,不知道苇庄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苇庄和母亲的关系如何苇家的秘辛她其实也了解过,网络上根本没有人爆料苇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苇庄的母亲是谁。苇廷只比她小一岁,也就是说,苇庄还没两岁,她妈妈就和苇老爷子离婚了,不知道她们母女的感情如何,也不知道苇庄小时候过得怎么样看她和苇廷关系挺好的,那和继母相处得也还行吧可是又要和父亲做交易她想得认真,长时间地盯着苇庄看,引得后者偏过脸,以目光询问她。“没什么。”话是这么说,可她的表情还有残余着几分“有什么”。“你可以问。”在暗色之中女人的眸光深邃又有神,令人无比心动。“你从来不提你的妈妈,我有点好奇。”小园凝视着她的脸,轻声地问。苇庄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小园察觉她的眸色微微沉了沉,她忙加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苇庄没有马上回答她,牵着她走了一段的路,仍然沉默,不知不觉她已经快走到了大厅入口,她语气很淡,“我只见过她两三次。”小园屏住呼吸,看着她。“我们关系非常一般,跟陌生人没什么不同。”她们进了大厅,清亮的灯光立刻包围住她们,而苇庄的身上泛着微湿的雨气。小园牵紧她的手,将自己的体温暖过去,“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实在不敢去想苇庄的童年有多孤独,也不太能想象生疏的母女的关系给她造成的影响。她们在等电梯,苇庄又是沉默了很久,进入了轿厢门之后,她说“你见过她。”小园这下真的疑惑了,“我见过她”“朱萼华。”小园以为自己的耳朵失灵了,“谁”苇庄并没有否认。小园不敢置信,心脏砰砰直撞,脑子里费劲地处理着信息。“见过两三次”“”她端详着苇庄的侧脸,实在很难联想朱萼华是苇庄的母亲,她完全失语了,等她进了34楼,才缓过神来,二话不说地就搂抱住了女人。苇庄怔了怔,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两人就在玄关走道上静静地拥抱着。苇庄其实不会再因朱萼华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只是很偶尔地,会有一点不舒适的郁结,她将这种感觉归类为血缘带来的,没有办法避免的,而绝大部分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也没有,不过因为小园这温暖的拥抱,她的心里涌出一点点复杂的情绪。“我”小园的内心感受到的是另外一种复杂,既开心又懊恼,开心苇庄跟她打开了心扉,懊恼的是让她不愉快了。从苇庄的寥寥数语之中,她已经得出很多的信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抱住她后才慢慢说道“我和我妈妈所有快乐的回忆都在幼儿园那一两年,再往前我都不记得了,而且我现在回想起来,连幼儿园的记忆都模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面对她,她也不记得我和哥哥,我们没法再一起共同构造美好回忆。”小园顿了顿,和她慢慢说起那个早上妈妈给她剥鸡蛋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们母女俩能重新开始,可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而已,可当天晚上她就出现了意外”“我后来无数次地在想,哪怕我的关系和她不能恢复,哪怕我们从此都不见面都没关系,只要知道她活着就好了。”说到这里,她哽咽了,“我不想要她死。”苇庄唇角微微抿紧,无声地抚了抚她的发顶。“网上现在还有人骂我,说我不孝,也在骂我妈妈,说她不配当妈妈有些人就是爱站在高处来评判别人,无所谓他们怎么说我,可说起妈妈来我还是会难过,这是想割舍都割舍不掉的。”“如果妈妈还活着,我不敢说我们一定会和好,或者和解,我只希望我们各自过得好,知道对方还活在这世界上就可以了,其他的我都不奢求了。a“苇庄安静了很长的一会,“我也是这么想的。”稍微顿顿,她又说,“我希望家宝也是这样。”“我以前觉得朱萼华很自私,家宝知道我的身份后也很恨我,觉得我很自私。”“我相信你已经尽你所能做到最好了。”小园顿了顿,低声问她,“你现在还恨朱,朱老师么”“我十二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了她,那时是她来找我,”苇庄浅浅地勾了勾唇角,笑意极冷,“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演母亲的身份,所以她才想起了我,拿我试戏。”“什,什么”小园愕然地望着她。“后来她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