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园点点头,忽想起问一句,“几点了”
“八点二十。”田田看了下时间。
小园垂下了眼睫,几不可闻地说了一下,“也不会有人找我的”
她侧目望窗外,此时早上的阳光沾着冬天的露水,已经照得世界通亮。
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到了殡仪馆,家属要到业务室,交验死亡证明等等手续。
工作人员问需不需要预订房间和还有做悼念仪式的,小园摇摇头,拒绝了这项。
殡仪馆很多业务都是外包的,这是一项既神圣又很挺接地气的工作。
“对了火化之前,我们有个开光仪式,刚好今天有炉,你是要马上火化,还是还有骨灰盒我们也有不同的价位的”
“还有你们烧不烧纸钱随葬品选吗有金元宝,玉如意,往生被这些”
小园耐心听他讲了一遍,拿出卡,“骨灰盒要用最好的,炉子也是,纸钱就不需要了,还有要加快。”
工作人员这才抬头仔细看看小园,仿佛此时才看到小园的模样,他看得专注而且还带了点疑惑,似在回想,“你长得好像”
田田赶紧打岔,挡住了小园,好言岔开,“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麻烦你快点。”
领取了火葬证,办完了交款等项手续,她们走了出来,小园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望了望田田。
殡仪馆里挺大的,鹏城的冬季里还能看到了茵茵的绿草,长青的松柏,茫茫的天幕之下与自然的生机相比,人类的悲欢似乎微不足道。
两人在殡仪馆里走了一会儿,听到一阵阵哭声,估计是在告别大厅做仪式的吧,小园不想走过去。
“园姐,我去找找有没有充电宝租。”
“嗯好的。”
她头疼得厉害,现在被阳光一照,有些发虚,只能找个安静的位置坐了坐,翻了翻包,想来她现在的脸色一定是苍白如鬼,她找口红涂一涂。
小时候,她见到妈妈涂口红,觉得她涂上之后好漂亮,闹着自己也要涂。
妈妈笑着给她涂,笑着把她抱到膝盖,“哇,好丑的大嘴啊”
把妈妈逗笑了,她笑,“等你长大涂了就好看了。”
镜中的妈妈特别美,而自己小小的脸却画着红红的一张大口,看着十分滑稽。
“我以后要买好多好多口红,我要和妈妈一起涂。”
“好的,那要说话算数哦”
“一定”
往事猝不及防,小园捏着口红,忍不住捂唇痛哭。
田田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无法上前,转开了身子,频频擦泪。
隔了有一会儿,田田擦干了眼泪,走上去递给她手机,然后拉着她去吃东西。都十点多了,她不知道小园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她只知道她快没了体力了。
火化的时间在十一点半,两人吃完了东西就赶了过去,小园硬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有田田在身边,感觉还是好一点,她不用强打精神去一个人去面对,多少好受了一点。
司炉工人在家属签字后宣布火化开始,家属可在炉前观察也可以到旁边的电脑监控观察看看进程。
小园都拒绝了。
两人在外头等了大半个小时。
司炉工人火来喊人,问家属要不要自己亲自去捡骨。
田田心揪起来,望着小园,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的眼窝有点深,眼皮肿着的,看着特别憔悴。
她正想出言拒绝,小园已经点了头,她跟着走了进去,回身对田田说“我自己去就行。”
一个人的一生用一张纸宣布结束,结束后就余下一些白色的骨头。
妈妈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一米六六,最后只剩下这么一点。
小园捡得很慢,她面容平静,内心也是一片麻木的冰冷,等全部捡完,骨灰也收了进去后,从包里拿出她的口红也放了进去。
妈妈
她盖上了盒子。
瞬间泪眼模糊。
再见。
树影摇曳,两人走出了殡仪馆,骨灰盒用布抱着放在包里。
气氛太沉重,田田也不知道如何缓和,只能先搭着话。
“我刚才已经订了机票,我们直接去机场还是”
“嗯,清姐给你打电话没有”小园飞快地擦了眼睛,强打精神,“哥哥今天的情况如何”
“哦,说是在医院做检查的。”田田其实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把阮清发给她的微信复述。
“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好,那我叫车。”田田刚拿起手机,眼尾忽然瞄到什么,她警醒地扫过去,有人偷拍。
是一位女孩子,正举着手机。
她望过去,也将目光投过来,试探着喊,“是向小园吗”
“不是”如果是往常,不是在这个节骨眼,小园身边也不是只有她一位助理的时候,田田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