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既罢,唇口不留污迹,仍然丝巾抹过;长身而起,把箸碟置于竹蓝中,摆正叠好,然后才行至亭榭入口,返身,端然一楫,飘然而去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仿佛脑袋上的那张嘴,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塞食物的。
整个用餐,不足一刻,用时甚短,但有心人却发现那最昂贵的几大盘食物,都消去了相当一部分,可惜现在取食之人甚多,也不知是别人取去的呢,还是那个看似斯文,其实饕餮的小郎君
等人消失在了婉娫的回廊中,冬暖亭才开始慢慢恢复了活力,当那小郎君走后,几个欲学之满足口腹之欲的家伙就有些尴尬,他们没那么好的吃相,更没那么厚的面皮,在数十名小姐太太,以及同来的男宾中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当有数十人看着时,一般人很难怡然自得的用食,他们又没人拥有某人在自助餐厅在老板娘的虎视眈眈中心安理得大快朵颐的丰富经验和心理素质,所以,越用越紧张,越紧张越羞愧
“那是哪家的小郎君这般人才,潇洒不羁大概是早上来得急,没有用饭吧”
小姐们当然不会主动去问,但自有懂事的过来人代言,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小郎君都不熟悉,娄小乙平日深居简出,埋头于自己的书海中,很少在外交友,也就这几个月性格才算是有了起色,只厮混于所谓的市井之中,
冬暖亭中的,属于官宦圈子,来客大都是普城各大小衙门的内眷,比较内敛,对娄小乙这样的吃货觉的很新奇,这要是换个地方,比如商贾云集的夏荷亭,怕早就被人百般嘲笑,万般讥讽了,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作风,相对而言,官宦人家子就要懂的分寸的多,轻易不会給自己的家族招惹麻烦,这也是为官之道。
最后还是一个侍奉的婆子,估计也是媒婆妗姐之流,有些迟疑道
“我看这小郎君,好像是娄府家的公子听说这小郎君讷于言语,拙于外事,整日就闷在府中读书,却十七,八岁了还不考取文状今日见之,作派行事,十分的相像,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一副好皮囊下,却藏着一副好胃口”
一说娄府公子,大家随即恍然,娄小乙虽然很少在普城公众场合露面,但凭借他那大名鼎鼎的老子,仍然在普城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只不过名声有点歪,大有老子英雄儿蠢蛋的架势,就是没出息啃老的反面典型,只不过今日一看,也算是应了驴粪蛋表面光的俗语。
娄府老夫人真正持家了得,就这胃口,一般人家还真架不住他啃哩
也就是一段相亲过程中的笑谈罢了,对男人而言,外表固然重要,能力却更重要,十分的容貌,必然会输給十分的能力,这一点上,官宦出身的小姐们理解的都很透彻,也许在一见之初有那么一丝的惊艳,但惊艳过后就是平淡,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上他
龙生龙,凤生凤,官臣人家会溜缝公子如此疲弱,婆婆必定强势,这要是嫁过去,不好混
官场中人,对在位不在位那是非常的敏感,一个过气的大司马府,可以作为形像捧着,但也就这样了,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冬暖亭又恢复了惯常的节奏,大家继续在试探中寻觅,衡量;哪家的子弟更有前途,哪家的丈人更能在仕途上推一把冬暖亭,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和商贾的夏荷亭一样,也不过是个利益交换场而已。
娄小乙腆着个微凸的小肚子,志得意满的走在回廊上,不管怎么说,门票总算是吃回来了一部分,可惜平安和老军不肯下场,他能理解,这个场合,就不是下人能够乱来的,他自己胡吃海塞可以,但下人们也这样,就一定会被说娄府没规矩。
平安紧走几步,纠正了他的方向,“公子,你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应该办正事了吧
游湖春会其实主要就在上午这段时间,下午日头毒,小姐们身子骨弱,所以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距离结束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时辰,留給您的时间不多了,您要是再不去,误了主母交代的大事,您可能是无所谓,但我和老军怕是要遭殃”
听平安拿自己说事,娄小乙也知道再怎么也躲不过去,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自己的事,没道理让两个下人来顶缸,于是也不争辩,径往春雨亭而去。
在平安的唠叨中,他总算是明白了这次游湖春会各小团体的区别,冬暖亭是纯粹的官宦圈子,家中没有够份量的做官的,是不敢进来的,权贵权贵,权还在前面,便如普城首富李家,也不敢生往这个圈子里挤。
夏荷亭则是商贾世家的大本营,论穿着之鲜艳,佩戴之奢华,四个亭榭无出其右者。
秋风亭则是个大杂烩,没有固定的圈子,自觉去不了其他三个圈子的家族子弟,就在这里抱团取暖,也是社会地位相对最低小的一个群体。
娄小乙要去的春雨亭,则是高雅之亭,你可以是官宦子弟,也可以是商贾人家,或者其他什么的,但有个前提,都必须是读书人,无论是小姐们,还是俊彦们,总得有一手拿的出手的本事,琴棋书画,或者文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