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一时深浅难辨。
于野定了定心神,左手举着火折子照亮,右手拿着木棍探路,朝着山洞的深处走去。
洞口过人高,行走无碍。
而几步之后,去路受阻。
一堆碎石头,像是人为堆砌,封堵了大半个洞口。
于野小心翼翼爬上石堆。
手脚触动之下,石头坍塌滚落。
于野翻过石堆,石头的撞击声依然在黑暗中“砰砰”回响。他不敢过于莽撞,待四周安静下来,这才继续寻觅往前。
十余丈之后,去路已无。
于野停下脚步。
这又是一个洞穴,有着两丈多高,四、五丈方圆,却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也未见其它的洞口与之相连。
五伯亲口告知,爹爹在此遇难。倘若他所言属实,为何没有留下痕迹?
于野愣怔片刻,便欲原路返回。
找到五伯,定要问个明白。
于野转身之际,脚下发出声响。他后退一步,引着火折子查看。
地上,布满碎石。碎石碓里,有件东西。
一把折断的猎刀?
猎刀仅剩半截,且锈迹斑斑,而兽皮缠裹的刀柄,竟是那样的熟悉。
这是爹爹的猎刀!
猎刀在此,人呢?
于野放下木棍,伸手捡起猎刀。便在他俯身的一刹那,忽然觉着后脊背发凉,似有一股寒风掠过头顶。
洞穴的穹顶,看不清楚,好像裂开一道石缝,并发出“哧哧”的风声,还有一团黑影在晃动。
那是何物?
于野正待看个分明,突然腥风扑面。
他猝不及防,慌忙举刀阻挡。“砰”的一声,半截猎刀崩飞出去。他吓得往后躲避,却为时已晚。令人窒息的黑暗,瞬息吞噬而至。不过闪念之间,他已被死死的禁锢在浓重的血腥之中。
于野只觉得筋骨痛疼,口鼻难以喘息,偏偏摆脱不得,亦喊叫不能。此时此刻的他,仿若陷入泥潭深渊,沉沦于神魂颠倒,冲撞于惊涛骇浪,却又身不由己,随时都将憋闷昏死过去。便在他绝望挣扎之际,忽然触摸到腰间的短刀。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水草,他抽出短刀奋力往上捅去。
“扑——”
随着一声轻微而又清晰的声响爆裂,难以忍受的黑暗天地霍然打开一个豁口。
于野拼命划动短刀。
又是“哗啦”一声。
如同江流崩岸,恰似泥浆奔涌。
于野尚自浑浑噩噩,已被“泥浆”抛了出去。他“扑通”摔在地上,可怕的束缚与难耐的窒息顿然消失。他来不及喘口气,伸手抹了把脸,使得双眼能够自如,然后带着惊恐的神情四处张望。
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风声大作,碎石乱飞, “啪啪”、“砰砰”的震响声令人胆战心惊。
于野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知过去多久,飞沙走石般的动静终于慢慢消停下来。
于野悄悄爬起。
脚底湿滑,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只想作呕。
于野伸手摸向怀里,拿出一个备用的火折子。他刚刚吹亮火折子,又脚下磕绊闪个趔趄。
磕绊之物,是个火把,为松枝捆绑而成,却仅剩半截,上面残存着燃烧过的痕迹。
于野捡起火把与火折子凑在一起,用力猛吹了几下。稍加尝试,火把终于燃烧起来。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去,四周的情形收入眼底。
几丈之外,卧着一堆黑色之物。看它首尾形状,竟是一条黑色的大蛇,足有尺半粗、十五六尺长。其蛇腹裂开一个大口子,从中流淌的血污腥臭不堪。
于野惊愕之余,后怕不已。
稀里糊涂之下,竟被大蛇给活吞了?
如此凶狠的大蛇,三、五个猎户也对付不了。自己被它吞进肚子,还能够活下来,着实难以想象。
那把救命的短刀呢?
若非捅破了大蛇的肚皮,今日死的便是他于野。
于野急忙低头寻找,在一滩污血中找到短刀。他将其擦拭干净,极为爱惜的揣入怀里。
侥幸逃生的地方,依然是个山洞。另有几个洞口通往远处,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左手十余丈外的角落里,有个井口般的裂缝通往地下。想必那条大蛇便是藏身其中,冲着下方山洞中的自己发动了偷袭。
难道去年的这个时候,爹爹也是同样的遭遇?
若真如此,倒是错怪了五伯。即便他断定爹爹遇险身亡,却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于野想到此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两行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总以为爹爹还活着,为此苦苦等到今日,而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那条凶狠的大蛇,已然死绝。满地的血污之间,尚能看到残存的碎骨、野兽的皮毛,以及破布的碎片。其中或许便有爹爹的遗骸,却难以辨别,也无法收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