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帮主一声令下,众手下纷纷点起火把,驱船四处纵火。
不一会,沙洲上便燃起熊熊大火。
此时天色渐黑,白芦沙的大火却映照得江面上亮如白昼。
郭东林看着火焰吞噬了沙洲中的一切,感觉像打了场胜仗一样。
“帮主,我们是不是下锚,等天亮再返程”手下人请示道。
返程是逆流,白芦沙一带又是危险的浅滩。哪怕是五桅沙船,载人太多也有搁浅的危险。
郭东林也是难得出来透透气,便点头道“就在赏一宿篝火,明早再回去吧。”
“哎呀,早知就不急着,把窝棚烧掉了。怎么也比睡在船上舒服啊。”那名手下放个马后炮道。
郭东林神情一滞,心里暗骂一声道,现在才说,你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郭帮主面上却嘴硬道“倭寇者,禽兽也。我等堂堂明人,怎能住在禽兽巢穴里,平白沾染晦气。”
“真不愧是帮主啊,境界就是高实在是高”众手下又一阵谀词如潮。
郭东林却看着被大火映红的夜空怔怔出神。
他仿佛在那紫红色的云霞中,看到了白裙胜雪的沈夫人,正朝自己露出驯服的笑容。
想到这,郭帮主心中一阵燥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三沙去。
翌日天刚擦亮,兴奋的一夜未成眠的郭帮主,便下令拔锚回航。
回程时因为是逆流,速度就慢了许多。
不过因为出发的早,船队总算赶在晌午时分,回到了海沙镇的码头。
码头上的帮众见帮主带着船队安然无恙的返回,全都欢呼起来。马上就有人去镇上报信。
不一会,牛马二长老和沈夫人,便带着一众堂主急匆匆前来迎接。
这时,船队刚刚悉数靠了岸,帮主的座船也靠上了栈桥。
虽然一夜没睡,郭帮主却依然精神抖擞。虎纹披风在江风中猎猎舞动,手按在剑柄上,全身都洋溢着凯旋而归的踌躇满志。
出征的过程和结果都不重要,只要可以宣称胜利,那就是胜利无疑了。
这可是他暂掌帮主之位以来的头一次出征,那是必须要胜利的。
“恭迎帮主凯旋归来”沈夫人和二长老率众大礼参拜。
“我沙船帮赫赫威势之下,蕞尔倭寇,望风而逃。”郭帮主一脸遗憾又不失骄傲道“弟兄们已将贼巢犁庭扫穴,谅他们再也不敢靠近我三沙了。”
“帮主威武”众人便齐声大吹法螺,就连沈夫人看他的眼神好像都变了。
这下可把郭东林美坏了。这帮家伙可不是他身边的马屁精,他们素来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没了那小崽子的指望,终于也学会捡好听的说了。
贱人真贱。郭帮主暗啐一口,一边从船上走下,一边扫视来迎接的众人一眼,奇怪问道“郭齐林呢,怎么没来”
“哎呀帮主真抱歉。”马长老连忙赔笑道
“昨儿是老头子寿辰,晚上便请堂主们喝了几杯。郭堂主喝得烂醉,这会儿想必还没醒酒吧。”
郭东林点点头,自己这个弟弟的尿性,他还是知道的。
没有自己看着,又有喝大酒的机会,不喝个烂醉才怪呢。
然后他又有些奇怪道“郭小四他们几个呢”
郭东林指的是,他提拔起来的几个堂主。
“我等准备在四海厅设下庆功宴,以庆贺帮主旗开得胜。还以为帮主天擦黑能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这才中午头就凯旋了。”
马长老忙解释道“四爷他们都在总舵忙着张罗呢,脚不沾地的,乱成一团了。”
“哈哈,乱就乱一点,热闹嘛。”郭东林又压下了疑问,一时无暇细想,因为他看到了一具八抬大轿。
那是帮主在接位、祭祖大典上才能用的。他一个代帮主、又是外姓人,素来只配坐四抬腰舆,屁股还从没沾过这顶海蓝色金线绒帮主大轿呢。
郭东林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屁股,摆手假假道“让我坐这个,使不得吧”
“怎么使不得”马长老马上压下轿杆,牛长老掀开轿帘道
“帮主为我们沙船帮劳心劳力、宵衣旰食,今日又凯旋归来,如何坐不得这帮主大轿”
就连沈夫人也点点头,微笑道“当然坐得。”
郭东林身边那帮子屁精,自然也欢喜极了他们觉得这代表保守派势力,终于认可了帮主,从此再也不会给帮主添堵了。
这样帮主才好放开手脚提拔他们啊
在众人的力劝之下,郭东林终于强忍着喜意道
“那本人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便弯腰坐进轿中,舒服的都要哼哼起来了。
这才是本帮主该坐的地方啊。
“起轿”牛长老哞的一声,钵儿镲儿,锣鼓唢呐响成一片。
非但是郭帮主,他手下那帮随同出征的马屁精,也全都被请上了抬舆抬舆数量不够,就把椅子绑在两根竹竿上,效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