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大殿。
官绅们离开,两个穿着黑花缎圆领的举人却留了下来。
“学生拜见老父母。”两个举人客客气气的向赵二爷行礼。
“哈哈,你们俩少来这套。”赵守正大笑着上前,亲热的扶起二人。
这二位也是去年应天府乡试的举子,而且成绩十分优秀。
支可大考了第十名;周汝砺是第三若没有赵昊横插一杠的话,他本当中解元的。
中举后,两人便跟赵二爷做过几场文会,也同他游过秦淮河,后来又一起进京赶考。
可惜会试时名落二爷之后,自然早早就离开了京城。
不过两人也没急着回昆山。他们沿着运河一路游山玩水,没钱了到处打秋风,结果赵守正都到金陵了,他们还没过长江。
是听到赵二爷要到昆山当父母官的消息,这二位才赶紧打道回府。
贵同年来当父母官,这可是天降大腿啊
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迎接贵同年下船。
两人昨晚回的昆山,今天家里长辈上堤,便都跟着来了。
赵守正也很高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昆山,两个出身大族的同年能帮上很多忙的。
周汝砺的周家,是昆山五大姓之一,祖上出过举人进士一大堆。
支可大的支家逊色一点,影响力只在朱塘乡,但也正因如此,他在支家基本上就能说了算。
三人亲热的寒暄一番,支可大和周汝砺见赵守正亲切如昔,并未露出得志骄狂之色,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便按照赵守正的要求,改口叫回了兄长,并奉上重要情报一条。
“有件事要禀报兄长。”支可大小声对赵二爷道。
“是关于那天灾民拦驾的。”
“哦”赵守正看看身后的佛像。“咱么换个地方,在这里说这种事,对佛祖不敬。”
“是极是极。”两人猛然想到方才佛祖显灵的神迹,不由毛骨悚然,赶紧跟着赵守正去了他借住的后院香房。
待到他们走远,方文转身进了大殿。
他先给佛祖上了柱香,然后绕到佛像后,对蹲在那里的两人道“都走了,可以出来了。”
赵士祯和张鉴长松了口气,佛像后头不通风,可把他俩热成狗了。
尤其是张鉴,他感觉自己的幽闭恐惧症都要犯了。
方才的佛光自然不是真的有佛祖显灵,而是两人用金箔,镜子以及三棱镜产生的光学效果而已。
这是赵公子为了解决官绅们疲沓苟且的问题,特意给赵二爷加的爸福。
从今往后,赵二爷在铁骨状元之外,又可以加一个佛光普照的头衔了。
就不信还镇不住这群夯货。
方文一边帮着两人将十几面贵重的泰西镜子收箱中,一边问道“你们这样不亏心吗”
“哇,你会说官话”赵士祯不禁吃了一惊。
“咦,你会说话”张鉴也忍不住脱口问道。
方文强忍住摔碎银镜的冲动,点了点头,然后给两人来了段六十六岁的陆老头的顺口溜。证明自己非但会说官话,而且说得还很溜。
然后才问目瞪口呆的两人道“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为什么要亏心”两人不解问道。
“你们可是科学家,怎么能装神弄鬼呢”方文闷声问道。
“嗨。显灵这么不科学的事,当然要借助科学才能实现了。”赵士祯扣好箱子,背在背上。
“不错,这正是对迷信最好的嘲弄。”张鉴说着站起身,谁知也不知是巧了还是咋着,竟一头撞在佛像的莲花座上。
嘭得一声,登时就起了个大包。
张鉴脸都白了,捂着头转到佛前,默默给佛祖上了柱香。
“这怎么算”方文幽幽问道。
“叔父常说,要对哲学保持尊敬,对宗教保持礼貌。”赵士祯便正色道“不礼貌了,当然要道歉了。”
“呃”方文被赵公子强大的自洽能力搞得无话可说,便隐去了身形。
香房中。
护卫上茶后退了出去。
赵守正便对两位同年笑道“说吧,看看本官猜的对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支可大轻声道“是徐家。”
“果然。”赵守正点点头,一副什么都瞒不过本官的样子。
“不过徐家不是在松江府吗手伸的可够长的呀。”
“谁说不是徐家仗着徐阁老的权势,把个松江府吃的干干净净,又把手伸到我们苏州来大肆兼并。”周汝砺愤愤道“咱们昆山还好点,其它几个县,尤其是嘉定和吴江,大半都已经落在徐家手里了。”
“穷也有穷的好处。人家徐家看不上昆山这破水洼子。”支可大自嘲的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拼了命的投献。有人愿意主动当奴才,徐家当然乐意笑纳了。”
因为国朝的士大夫可以免赋税,官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