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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礼监接到通政司送来的辞呈时,几位大珰都惊呆了。
滕祥赶忙连滚带爬跑去乾清宫,禀报这一突发状况。
“万,万岁,不好了”滕公公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一份联名辞呈道“呜呜,六科集体辞职了。”
噗隆庆皇帝一口茶水喷出去三尺远,赶紧从御榻上站起来,接过那辞呈快速浏览。
只见其大意是,六科乃天子亲臣,今日我等无状,惊扰禁内。虽陛下宽宏,只处罚石星,但我们深感惭愧,不敢再居天子心腹之位,故而集体辞去六科官职,以谢陛下。
后面是密密麻麻两页纸的官职和人名,还有一枚枚通红的手印,触目惊心。
隆庆皇帝登时眼前一黑,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御榻上。
“陛下,陛下。”滕祥和当值的李芳,赶紧扶住皇帝,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茶水,才让嗡嗡缓过劲儿来。
“唉,这群死孙,将军了啊这是。”隆庆吐出长长一口浊气,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藻井,眼泪都要下来了。
前面说过,六科有一项重要权力叫科抄,就是各科将通政司送来的题本,按批示分类抄送至有关官署承办。
其中,抄送对口部门的称正抄,抄送其他官署者称外抄。
但不管正抄还是外抄,都是只送抄本,原本是要留在六科廊的
所以六科是整个朝政运转环节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一旦六科罢工,下面的六部各衙门,统统都要停摆。
有人说,那不能直接下正本吗
这样非但难以稽核,而且二百年来陈陈相因的规矩,没有天大的魄力,和迫不得已的原因,又有谁愿意改变,有谁能改变呢
而且这帮给事中鸡贼的是,为了防止皇帝各个击破,先弄几个回来上班,让朝廷勉强运转起来。他们没有分头上辞呈,而是只用一份辞呈,联名请辞。
这样就算哪个二五仔改变了主意,也没法擅自行动。
当然,还有法不责众的好处在里头
西暖阁。
看着嗡嗡彻底乱了方寸,滕公公赶紧安慰道“不就是些七品芝麻官吗,想吓唬谁啊不干就不干,陛下再任命几个就是了。”
“”隆庆和李芳闻言,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滕祥。
“滕公公,吏部都没法接旨了,还怎么任命给事中”李芳闷声提醒一句,心说这厮真是司礼监之耻啊。
“呃,看万岁太紧张,老奴开玩笑的,呵呵。”滕祥知道,自己又犯了白痴错误,赶紧萌混过关。
好在隆庆对他十分宽容,毕竟滕公公的用处不在这里。
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赶紧去把张师傅请来。不,连李相公、陈师傅都一并请来。”
“是,老奴这就去”滕祥赶紧像兔子似的窜出去,唯恐留在这里被皇帝献祭给六科。
文渊阁,三位相公正商量着,下班后一起去探望一下徐阁老。
一来表示关心,二来也给老人家一点危机感。
说话间,就看到滕公公满头大汗跑进来,向他们宣布了这个噩耗。
对内阁来说,这确实是十足的噩耗。
毕竟六部就算没有上谕,依然可以在职权范围内做很多事情。
可内阁没法下达上谕的话,那就彻底抓瞎了。
当然,还是可以跟六部长官谈话,对他们面授机宜的。可听不听在人家,弄不好就自取其辱。
三人赶紧出了文渊阁,连抬舆都来不及坐,便跟着滕祥一路小跑,进了西暖阁。
隆庆皇帝急的团团转,马上免了三人的礼,抢着开口问道
“三位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莫慌,困难总是天天有,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李春芳最擅长的就是讲大道理,只是作用了了罢了。
“陛下稍安勿躁。”陈以勤就比他实在多了,沉声安慰隆庆道“今日之事,我们几个都是亲历者。既然知道来龙去脉,对症下药就是。”
“陈师傅说得对。”隆庆自然能听出好赖,这也是他一直不太喜欢李春芳的原因。
有朕一个面瓜就够了,再要你个面瓜大学士有何用,组成二饼吗
“那该如何对症下药呢”隆庆忙热切的望着陈以勤。
说起来,陈师傅也是潜邸旧人。只是在高师傅和张师傅这对璧人掩映下,没那么显眼罢了。
“他们无非就是觉得,今天自己受了委屈。不就想陛下给他们出气,然后找个台阶就下来吗”陈以勤看问题,永远简单直接,命中要害。
可惜,这世上的事大都没那么简单。
放着正确的选项不选,偏要一条道走到黑,这才是人类啊
便见隆庆脸上的激动渐渐消失,神情也变得不悦道“官府断案还会重处先动手的那个朕只处罚了一个,他们就觉得委屈了难道非要老虎屁股摸不得,他们才不委屈那朕就太委屈了”
“石星打了就打了。”陈以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