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宅子已经易主,但买家开恩,允许赵家人多住几日。
只是前头几进全都上了锁,两对父子只能在给下人住的后罩房里暂时安身。
主人尚且如此,下人自然早就悉数遣退。没了下人伺候,凡事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这会儿天色擦黑,后罩房的伙房中火光闪烁,那是赵家人在准备他们的晚饭。
只见赵显蹲在灶台前,面无表情的往灶膛里添着柴禾。
赵守业系着围裙立在灶旁,还算熟练的将米和菜叶子下入大锅中。
赵守正父子则揣着袖子坐在门槛上,翘首以待。
他们已经改为一日两餐,顿顿吃粥。这会儿上午时喝得那碗稀饭,早就变成尿撒得无影无踪了。父子俩饥肠辘辘的在等着开饭。
此时的情形,与初来时可谓天壤之别。不过赵昊已经平静下来,毕竟那富贵如泡影般转瞬即逝,他甚至还没搞清状况,就被打落了凡尘。未曾真正拥有,也就谈不上多大的失落了。
让他刮目相看的是,自家大伯和父亲这二位兄弟,心理素质居然十分过硬。才过去两三天,他们就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崩溃的迹象,也不知遗传谁的基因如此强大。
“哥,多下点米。”赵守正看到自家大哥才下了两把米,就扎住了粮口袋,不由出声要求。
“吃白食还嫌少现在用的可都是本官的禄米。”赵守业却不为所动,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袖手旁观吃现成的,还这么多废话。”
“那你歇着,我来就是。”赵守正闻言撸起袖子就要起身。
众人却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赵守业一脸嫌弃道“一边去,你做出来的东西,猪都不吃。”
“那你前天还吃了两大碗”赵守正瞪大眼道。
“滚”赵守业恨恨的往锅里又倒了一把米,这才让赵守正乖乖闭嘴。
赵昊蹲在那里,两眼无神的看着家里的大人,心说这是俩什么货啊
老子算是掉进大坑了。
熬好了粥,赵家四人便一人端着一碗,并排蹲在廊下,借着灶台的火光,滋溜滋溜的喝了起来。
等肚子里填了点热粥,大伯又有力气唉声叹气了。
“唉,这都第四天了,怎么还没消息我看老爷子是凶多吉少了。”
“大哥放心,不会的。”赵守正一边嚼着咸菜,一边含混道“这萝卜挺脆,明天再腌点。”
赵守业不搭理这吃货,越过他瞪了赵昊一眼道“我怎么昏头了,听了你这小崽子的胡话”
“你要是真借了那五万两,爷爷才肯定回不来。”赵昊撇撇嘴,虽说大伯是个荫官,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怎么一点为官的常识都没有
“听听,这是人话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伯不由气得猛吃了一口粥。
“汝闻,人言否你侄子是狗,大哥你是什么”这下轮到赵守正不乐意了。
“你就护着他吧等老爷子被你俩害死,做鬼也非得回来找你们算账”为了多活两年,大伯决定不跟这父子俩一般见识。他一边站起来想去再盛一碗,一边盘算道“不如明天咱们披麻戴孝,抬口棺材到都察院闹一场,看看他们会不会放人吧。”
“你想害死老夫吗”便听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爹啊,我是为了救你”赵守业随口回了一句。话到一半他突然僵在那里,后脊梁一阵阵寒毛直竖,带着颤音道“鬼”
话音未落,便被人一脚踢在腚上。“是你老子我,鬼你个大头鬼”
“爹,爷爷回来了。”赵显从旁小声提醒道。
赵守业捂着屁股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小老头站在门口,还保持着抬脚踹人的姿势。
不是他的父亲,堂堂三品大员赵立本,又是哪个
再偷瞥一眼他地上的影子,赵守业这才放下心来,惊喜叫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你盼着我死在外头吗”赵立本看着儿孙端着碗蹲在廊下的衰样,愈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他们骂道
“离了老夫这才几天你们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话音未落,便听咕噜噜响作一团。
众儿孙循声望向赵立本的肚子。
“老夫饿了这些天,肚子不能叫吗”赵立本老脸不红,吹胡子瞪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盛饭去”
须臾,爷孙五人端着粥碗,蹲在廊下,呲溜溜的继续吃粥。
“看,我让你多熬点没错吧”赵守正瞥一眼大哥,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
“滚。”赵守业郁闷的不理他,不解的问赵立本道“爹,他们怎么放你出来了”
“他们关我是让你们出钱,你们出了钱,他们还留我过年啊”赵立本看看黑灯瞎火的大片宅院,不禁心疼的直哆嗦,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他们逼你们出了多少钱”
“他们要十万两,我变卖全部家产,只凑出一半。”赵守业老老实实答道“还剩下五万两,本想借贷来补上,可被赵昊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