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认了唐僧业已将敖烈收入门下,东华和通天才离了河州卫,回转紫府。
“那猴子得了这么一位师父,倒也不吃亏。”
通天把玩着一顶嵌金花帽,心中还算满意。
他们不是不能抢先一步,拦住观音使他不将紧箍儿咒教予唐僧。不过猴子性情桀骜,这一关总是要过的。若唐僧当真容不下他这个性子,没了紧箍儿咒自然也会有别的手段。他们事事阻拦便成了刻意与西方为难,倒不如借此事看看这个和尚品性如何。
观音菩萨赐下法宝、咒诀,心有所动自然不是什么大罪过。
但当孙悟空看上了这顶花帽时,能够出手阻拦而不是出言哄骗就已经足够了。
花帽被拍落地面的刹那,通天便掐了个决,将它摄了过来。也省的将紧箍儿留在那师徒两人手中,徒惹祸端。
猴子脾气虽大,性子却是好的。唐僧于他有五行山下助他脱离樊笼之恩,又肯为他缝上那一件虎皮裙,所以固然一时起了争执,猴子负气离开,却还是没有直接回他的花果山。
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才非要找那东海龙王喝上一杯酒,等着有人劝他一劝,好回过头去,继续保唐僧西天取经。
此时唐僧又没有听观音之语,为他戴上紧箍儿。猴子怕是反而要诚心实意地愿意护着唐僧了。
“现下可放心了?”
东华自通天手中取过那顶嵌金花帽,将之放到一边。
当师叔祖的,对徒孙倒是比做师父的挂心许多。
就是不知他那大徒弟知道猴子如此被通天看重,心中是何想法。
如·多宝道人·来:紧箍没有戴到那猴子头上本是一件小事。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光溜溜的脑袋甚至都开始有些幻痛了起来。
※※※
作为脚力出现在唐僧身边的白龙马无疑是西行师徒组中最为不起眼的那个。甚至于从一开始观音找上他时,便没允诺个师徒名分,只道搭救他性命,要他化龙为马,给取经人做个脚力。
而待得他遇到了唐僧,更是由观音出面直接摘了他项下明珠,使他失了真龙之力,口衔横骨,只能做个龙马,再难以轻易化为龙形,更不要说和孙悟空斗个有来有往。
不过,于东华而言,选择这么个人物作为自己插手西游的主要棋子,自然有其用意。
龙族于西方而言,不过是丧家之犬。
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了敖烈不可能得到什么重要角色。而以西方一向将妖修当作坐骑的做派,如何安排敖烈也可以猜到。
一个脚力,固然不起眼,但他却是最能够决定西游一行行程的人物。
唐僧纵使是金蝉子转世、天生佛子,此时也不过是个□□凡胎。
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但神仙的架云之术,却驮不得凡人。
龙马背负取经人,日行几里,何时需歇,岂不是都由敖烈说了算?
而观音只道摘了敖烈项下明珠便无变故,又怎会想到,西海龙王竟然会默许西海之中最不受重视的三太子带走了前代龙王的明珠?
有敖烈作为内应,时时传递唐僧师徒的信息,同时配合紫府灵官调整行程。如此,才能让西游这一场大戏,尽入东华彀中。
因势利导,局上布局,本就是东华紫府少阳帝君最为擅长的谋划。
观音禅院。
被捆捆柴火包围的敖烈跺了跺马蹄,低低嘶鸣一声,提醒着正在屋内存神炼气的孙悟空。
待得孙悟空一个筋斗跳上南天门借避火罩去了,他才以腹内所藏明珠传信于候在不远处的紫府灵官。
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
然纵使此人并非贪婪奸伪,一朝有异宝突现于面前,唾手可得,也难免会有一念之差。
那黑风山上的黑熊怪,本是静隐深山、笃志修行的妖修。又何不助上他一助,使他能够从佛子西行这等大事上求得自己的机缘呢?
“道友,远处可有火光?”
接到消息的紫府灵官方砚正受黑风洞主人之邀,在洞内做客。闻讯,便故作惊讶地望向窗外。
“咦?”除了几个旧友外,难得碰到其他妖族同修前来拜访的熊罴正拉着方砚彻夜长谈。此时见了远处的火光,也不免有些忧心。毕竟他与那观音禅院的主持也是多年往来的道友。他到底是妖怪,想要得到人修典藏多有不便。虽然金池长老多少是看在他授他吐纳修行长寿之法的份上方才允他随意翻阅寺中藏书,但到底于他有传道解惑之恩。
“那是我老友禅院,我需去救上一救。”熊罴冲着方砚歉意一礼,“还请方兄在此地暂候片刻。”
“无妨。”方砚自然摆手,“不妨同去?我自东海来,精通水法,正好救火。”
“如此便多谢道友。”
熊罴也是大喜。他擅纵风,却正助火势。若要救火,自不如水法。
于是两人说定,便纵起云头,一道往观音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