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顺从自己的心意,只需要轻轻一下,曾经的痛苦就会在暴力中解脱。
只要将同样的行为,全部返还给痛苦的来源,也许心里无法熄灭的焦躁与愤怒就会随之消散。吉野顺平盯着躺在地上的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握得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尖锐的指甲刺入手掌心留下了血红的月牙印。
地上的人哪怕在昏迷中都不自觉的发出痛苦的声音,恍惚间吉野顺平觉得倒在这里的应该是自己。在被人的拳打脚踢中努力的挣扎,死死咬住自己的唇齿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只要有一点声音,他们的兴致就会变得更高,就像是无知的孩童对发声玩具的兴趣一样,只要戳一戳那娃娃就会发出惨烈的尖叫,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他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不自觉的回想故事的开端,他仅仅是站出去了一步,仅仅是有了反抗的想法,就被恶意打落至泥沼。
后悔,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为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痛苦和悔恨,如果不站出去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当时同意他们的要求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落得这样的局面。
他们多么的道貌岸然啊,微笑地将自己扭曲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下。他们亲切的挽住他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嵌入了他的肉里,他们会揪住那一小块肉在两片指甲中摩擦,如何将宣之于口的尖叫咽下去,看着他是如何挤出笑脸和其他人解释这只是一场游戏。
是的,这是一场游戏,什么时候可怜的羔羊不在需要他那卑微的自尊,把头颅挨在地上,把血落在泥里,把肉吞吃干净,什么时候这可笑的游戏就会结束了,游戏的结束只有一个,那就是羔羊终于学会了“死亡”。
他原以为自己会不记得,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每一次伤害他都牢牢得记在心里,刻在骨里。
也许他今天可以把曾经造成的伤害的讨回来,那些施暴者如今像是可怜的蛆虫,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这原来是如此丑陋的姿态啊。
他的手有些颤抖,顺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姿态维持了多久,他只是慢慢的慢慢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又仿若留念与讽刺这幅场景。
他并不是心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一定会亲手让这些人下地狱。而他之所以选择收手只是不想给母亲造成麻烦。母亲,他唯一的依靠,顺平还记得每次自己受伤之后母亲担心的目光,他拙劣的欺骗自己身上伤口的来源。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顺平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黛妮卡,而她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
她一步又一步向他走过来在这“尸横遍野”的场景中,她却满是漫不经心,轻巧的走到顺平面前。至于挡住了她步伐的身躯,则被她随意的踹到了一旁。
狂妄,强大,傲慢,这样的人本不该和他产生一点关系,又或许唯一的可能是欺凌与被欺凌。不过,她完全不屑于这种弱者的游戏。只有弱者才会从欺凌同类身上获得满足感。
“出乎我的意料呢。”黛妮卡的语调不再像之前那样奇异,不再刻意咬着字词牵引人的注意,“是个好孩子呢。”她踮起脚尖,手像是不小心一般撩开了他的额头。狰狞的鲜红伤疤正淌着血,有几处伤口的肉被烫得焦黑,有种莫名的像是烤肉一样的味道。
吉野顺平睁大了双眼,他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那眼神大概就是路边被吓到炸毛的猫咪一样,努力想着陌生人哈气,甚至在靠近一点就会被咬掉一块肉。
“别躲。”黛妮卡皱着眉头,单手摁住了吉野顺平,瘦弱的少年竟完全挣脱不开,“彼得,快过来摁住他,再不处理这伤口就要留疤了。”
尽管这样摁住少年的动作莫名像极了胁迫,但彼得看着黛妮卡拿出药水少年使劲躲开的场景,嗯,其实也很像拒绝去医院的猫猫
如果说黛妮卡的力道对于吉野顺平来讲还有挣脱的可能性,毕竟黛妮卡不像彼得有了变异基因力大无穷,她的力量只是成为英灵之后提高了一点,那么彼得摁住吉野顺平的手就像是两只难以挣脱的钢爪,无法撼动半分。
“你应该不想回家被父母看见这样的伤口吧”她小心的撩开刘海,动作尽可能的轻柔将药水抹到伤口上,“这种伤口可不好找借口,摔跤,撞树,磕到桌脚,也弄不成这样的伤口。”那是燃烧着的烟头摁在皮肤上留下狰狞伤疤。
吉野顺平放弃了挣扎,黛妮卡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是不是靠得太近了。顺平极少和女性这么贴近,甚至可以说是面对面,他僵硬的将视线转移。他刚有动作,下巴就被抓住,“别乱动。”她又说了一边,带有草药味的清香在空气中蔓延。
“我说,你是不是太瘦了。”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样子可不行,要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靠自己才是最保险的。”那双蜜糖色的眼睛望着他,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向谁,“如果他们使用暴力,你就打回去,如果他们使用辱骂,你就骂回去。”
“当然,那都是下下策。”她将最后一个伤口上完药,语气亲切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