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亲昵地喊他爸爸,他像是真的把孟雄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用极为明亮、崇敬、爱戴的目光看着他,看得那个卑劣男人居然起了些崇高感。
人性便是如此,即便最恶的人,也有丁点趋光的地方,被一个孩子用如此目光盯着,居然也有几分人模人样起来,但这点薄如纸翼的道德感又是那样容易被毁坏。
孟进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这个秘密,但他今天准备告诉温墨。
“温墨,你本来可以继续利用你的心机保持你的童贞,但是不好意思,一切都被我毁了。”
“那段时间,李响和莫莉一直到处寻你,但他们不知道,是我使了计,把他们的宝贝弟弟换去了那个地狱。”
孟进并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或许他觉得凭什么有omega会逃过这样的命运,这个世界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算是孟进他自己也不允许。
那天,当孟雄抱着萎靡成一团的七岁的omega回到孤儿院时,在莫莉压抑不住的颤抖中,他居然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愉快。
孟进当然不会自审这份早已深埋在正常外表下的崎岖心理。
这件事,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今天,他总算说出来了这一切,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然而对面的人没有半点的反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这反应当然与孟进的预想不一样,但他已经不计较了,阐明一切的爽快感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孟进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真是奇怪,明明你我本没有什么交集,可为什么我那么厌恶你。”
“甚至与日俱增。”
“我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孟进给自己下了定义。
“我本打算利用同同做点什么,结果这孩子……”孟进自嘲地笑了笑,“他跟你当年可真像啊。”
他忽而想起了那个血色的午后,一声巨响,李响的血液迸溅,将他的人生彻底撕开了一条天垫。
只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始终是幕后操控一切的人,以为靠着自己,便能够改变一切。
太过可笑了。
“温墨,你安心么?”孟进话锋一转道,“当一个养尊处优的霍太太。”
“说到底,你并不那么坦然吧,你最近连公益年会都不出席了,你在逃避什么?”
孟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诱惑什么似的。
“你早已恨不得杀了我吧,你已经有了这个能力,为何不动手呢?”
“你真的甘心当霍太太么?”
孟进仍自追着问。
温墨确认好东西,合上了那个皮箱。
“所以呢,”温墨毫不犹豫直指他话术的最终目的,他盯着他,“我应该利用我的便利,为o群杀了我丈夫,然后将所有人推进不可挽回的深渊,是么?”
这些年,温墨已经愈发意识到一个摆在他们面前的巨大的悲哀事实。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相信,将联邦从连年的战争泥潭中拖出去的是霍衍领导下的霍氏,若是霍衍有倒台的那一天,至少目前可以预见的,便是混乱的、惨烈的权力割据,没有谁有能力再来一次伟大的平叛战争。
那么,以alpha为首的权力角逐中,omega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么,并不会。至少在那场战争中,omega人口数量剧烈锐减,没有谁会拯救他们。
在战乱里如虫蚁般被肆意屠戮,还是在和平年代里苟延残喘,这并不是温墨能够替所有同类做的选择。
他并不是先知,也没有强大到笃定地作出一切正确的选择,他只是……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罢了。
他还有那么多的枷锁,他早已动弹不得。
孟进哼声一笑,“你在给自己找借口。”
温墨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本李响的日记推到他的面前。
“这应该是留给你的。”
孟进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变化,但温墨已经拎着那个皮箱站了起来,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孟进视野的尽头。
紫罗兰摇曳着,阳光逐渐偏移,将孟进的身影拉成一条冗长的灰迹,孟进终于看向了桌上那本厚厚的牛皮纸面的日记本,他拿了过来,随手翻开了一页。
“7月15日晴
今日与进邀约,谈及未来,心下郁郁,得其开解,遂遣散不少。”
孟进那张艳丽的面目骤然变得狰狞,他意图撕碎了那本日记,像是恨极了似得,可那些纸张是那般坚韧,孟进依旧能窥见里头那些灼热的只言片语,像尖针一般刺痛他的眼睛。
孟进几乎要尖叫出来,他抖着手摸出了打火机,一把将日记点燃了,火光骤起,吞没了一切。
孟进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火光中的日记本,唇边浮起病态的微笑。
片刻后,浓烟引发了消防的自动喷水系统,有侍应连忙上来阻止,“先生,您不能……”
浑身湿透的孟进倏尔扭过头看他,他眼中已经充满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