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模样,心中却翻不起半分水花。疼痛感早已散去,余下的不过是点触碰后的无感和麻木。
“我不愿叫认识的人瞧见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一路往北走去,想要逃到最北边避开所有认识的人”
“可才行了不到一半便听见了满大街上的传言”
姑娘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有些像是不解,又似是困扰,极轻地皱了眉“他们说你入魔了”
就在她如乞丐般缩在阴暗无人的角落中苟且偷生时,却听见了凌云宗隐雪峰峰主桑云归叛出宗门、堕入魔域的传闻,传得轰轰烈烈,满街都是。
那个据说为爱入魔、疯癫不堪的女人,是自小将她宠爱养大、教她礼义廉耻的最为温和良善的师父。
纵然桑玥已落至此地、已被桑云归赶出门下断绝了关系,那一刻,也着实不敢相信。
她甚至以为这些修士都是认错了人。
“那时,我在想”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姑娘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无措,声音细如云烟,抑住了唇边将要脱口的叹息,有些疲惫地阖了阖眸。
这个问题她想了十年,也终是没想通、没有弄懂。
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天边好像开始下起了雨,有水珠一滴滴砸落在她的脸颊上。
这比人心头的血,还要滚烫。
桑玥吃力地举着自己的手,认真地摩挲着女人的眉目,一寸一寸的,都细细地刻在了心底。
“我看不见了,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但马上恐怕连眼睛也要睁不开,且为了宽慰宽慰我自己,信你几分罢。”
她有些惘然地展眉笑了笑“我本来便盼着能快快熬到此时,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忍不住地生了些不甘”
“天地无心天命无情”
一缕叹息飘散,桑玥的身子慢慢发着冷,就连指尖也褪去了力气,稍显疲软地落了下来,被女人牢牢捉在了手心中。
姑娘由她动作,长睫微颤,于眼底落下了一片小扇般的阴影“你既来寻我我便还当你存有两分情意”
“既如此你就替我多去看看这世间多去看看”
“多去看看天命是否可逆苍穹是否可破”
是否重来一回,她们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她断断续续地努力说完了话,身上的寒意愈浓,冷得她下意识地有些发抖,如同孩子般往温热的源头缩去,被女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在意识被消磨之前,姑娘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眸子,瞳孔中竟是映入了些许久违的光亮,隐约间显出女人虚幻的身影,穿着一身浅蓝的衣裳,发髻中还戴着那支火红的垂珠凤簪,正朝着她弯唇,好看的凤眸中是一片春水般的柔情。
玥儿。
女人对着她伸出了指尖。
如她第一次牵着桑玥慢慢地逛着一同居住的隐雪峰,又像是她第一次来学堂接年幼的孩子回峰,亦或是她第一次以着爱人的身份送小弟子进秘境试炼
姑娘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那双伸来的手,呐呐唤了一声
“师父”
她突然间有些委屈,眼眶中隐忍多时的水珠忽地一滴一滴垂落了下来。
是在外受尽苦难后终于回到最亲之人身边时才会有的委屈,带了些被宠爱着长大后的骄纵,委屈地埋怨着女人,带着哭腔小声地质问她“你怎么才来寻我”
你怎么才找到我啊
玥儿又冷又痛,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每次她受委屈之后,女人定是会来哄她的。
果然,她听见了一道湿漉漉的含着水气的声音,似也沾到了雨,嘶哑得不成样子。
“是师父的错师父来晚了”
纵然再如何难听,桑玥都能认出这是谁。
于是小神珠便熄了火,露出些少年人才会有的娇憨的笑容,满足地阖了眸,投入了师父的怀中。
“那我就原谅你吧”
“下次不要再来晚了”
她用着最后的力气,轻轻地嘱咐着女人。
不许再赶我走了。
不许再打玥儿了。
也不许骂玥儿。
更不许再喜欢上别人。
不然
“不然我就永远都不要你了”
天边的雨越下越大,染得姑娘的脸颊上有些发凉。
但是她放心地阖眸睡去了,缩成一团,舒舒服服地窝在师父的怀中。
什么也不管,无忧无虑。
因为她有师父呀。
姑娘仍旧含着笑意,眼角的最后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垂落在衣襟之中,带走了她所有的气息和生机,让她安安静静地陷入了黑甜的沉睡,再不会受到任何痛苦。
师父
师父啊
师父也随着她一同地笑,不住地点着头,纵溺地应下了所有的要求。
只是眼下沾了些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