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被饲养者(2 / 4)

,踉跄地从女人的怀中脱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纵然再次碰撞到了桌子的边角,也硬是将腿脚努力伸直。

她也只剩这点儿脸面了。

“玥儿”

桑云归在她挣扎之时便放开了手,唯恐伤了她,不敢逆了她的意思。此时见她唇中的鲜血未停,衣襟上大片大片的刺目的红,竟与梦中场景逐渐重合了起来。心脏仿若跌进了无底洞,一点点地往下沉去,她也随之站起,缓缓后退了两步,忍着眼眶与鼻尖的酸痛,仍用着顾芊荷的声音轻轻地唤她。

姑娘的神色惘然,瞳孔中毫无焦距,似是有些听不清她的声音,眸子在四处寻了寻,好半晌,才慌张地摇了摇头,紧紧靠着桌边,长睫轻颤,眸中泪珠便不知不觉间落了出来,混着唇下的血,狼狈得一塌糊涂。

桑玥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样之处,她费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着,而非如许多年前一样卑贱地匍匐或跪着。耳边的声音隔得很远,模模糊糊的,反倒衬得她的脑中愈发的寂静。

就在这一刻,她开始悔恨起来。

为何还要吃这么多年的药

为何没有早早去死

倘若能早些死去,也便不会有今日这般无地自容的难堪之景。

“玥儿”

女人似是含了泪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像是在靠近,让桑玥也听清楚了。

姑娘被惊醒了一样,不住地摇着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玥儿。”

她一退再退,背脊却紧贴到了墙壁,冰冷的触觉让她身子一颤,巨大的恐慌萦绕在了心头,木木地垂着眼帘,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无处可躲了,原来早就到了绝境。

桑玥呆愣地贴在那里,没力气再做何反应了。

这一次,就算是女人轻柔地试探着伸出指尖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她也没有避开,只像个破旧的人偶一样,空洞地僵在原地,任由女人小心地为她擦拭着泪珠。唇中舌尖轻卷,微不可闻地吐露了一个她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次接触的名字。

“桑云归。”

泛着暖意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入体内,像是在给破人偶补气似的。

可这样非但未能让桑玥感到半点温度,更如将她的血液都冻结成了一团,寒意肆意翻涌,在女人的下一句话中达到了巅峰。

面前这个人,带着隐忍的哭泣的声音,柔声应着她

“是,是师父。”

“师父来了。”

谁的师父

姑娘木讷地想着,轻轻纠正了她“我没有师父,你找错人了。”

这句话脱口时倒还有些当年的硬气,可十年的痛苦足以刻入骨髓。所以就在下一刻,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忍着恐惧将脸从女人的手心下挪开了,那片肌肤上不明地生了灼痛感,让她几乎要开始怀疑魔界的君上是否对着她一个瞎子动了手。

她的害怕落入女人的眼中,尽数化作利刃穿心,险些让桑云归也落下泪来。

女人连忙收回了手,无措地看着她,红棕的瞳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意“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寻了好多药物,一定能治好玥儿的”

“玥儿可否与我走”

桑云归此时哪里还敢再自称师父,目光紧紧盯着姑娘,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些。

果然,就在她远离之时,姑娘紧绷着的像一根将要崩断的弦一般的身子终是松软了些许。

“多谢君上好意,范月命贱,不必糟蹋灵药。”

姑娘抬袖擦了擦唇角的血液,指尖脱力得有些发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脑中晕厥之感席卷而上,差点让她没能抬起头来。

“君上请回罢。”

对面的人许久不曾说话,就在桑玥的脸色苍白如薄纸、倦意涌上眉梢之时,才听见了女人沙哑的应答声。

那股子淡香逐渐飘散去了。

桑玥静静靠了靠墙,恐惧褪去之后,方才的难堪便复而袭来。

她自大火中仓皇逃生,以废人之躯从凌云宗山下一路跌跌撞撞地爬到了这样偏僻荒凉之地。不为别的,只是想挽留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脸面,不愿再见到曾经的同门而已。

十年转眼即逝,曾经交往甚好之人的容颜也难免会浮现于脑海之中。

命已至此,将死之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桑玥偶尔也会想一想,是否凌云宗的弟子们外出游历时恰巧会来此处一探。届时,她或许还能最后见一见秦司忆,听听她这些年的经历。

纵然那些同门露出一些或怜悯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她也都不甚在意。

可为何来的,却是她此生都不想再见之人

桑云归。

唯独桑云归。

唯独桑云归会让她难堪至此,恨不得早早死了干净。

无法抗阻的倦意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识,就在姑娘微微一动之时,将她送入了绝望的昏厥之中。

她的身子并未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