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未消的疼痛萦绕在筋脉之中,让她呼吸略显苦难,却并不妨碍姑娘总算是迎来了十余年间唯一一次安逸的睡眠。
这一觉,无需桑云归为她点眉送入灵力催她入眠,或是因为太过疲倦,亦或是不想从这样难得的躯体的轻松中脱离,姑娘睡得极久。
在窗边投入第一缕微光时,一直守在她床边痴恋地注视着小神珠睡颜的女人便陡然听见了外边大门被人敲动的响声,继而传来的,是昨日她暗中见到的那个与玥儿相处甚好的女子的声音,正高唤着桑玥的名字。
大凤凰眸色骤冷,心中不觉升了些不喜。
玥儿之前在凌云宗时交友甚广,那些女弟子们也经常亲昵称呼玥儿的名字,但桑云归当时只觉欣慰。可如今听了这顾芊荷的声音,竟处处都极刺耳,让她心中不住地生了些不耐与烦躁。
女人抬眸朝外瞥了一眼,再低头时却见小神珠仿若是被吵到了,本舒展着的眉心不知不觉地又皱起了些,长如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着,像是下一瞬就要睁开眼睛来了。
桑云归哪里还顾得上外边那女子,赶忙弯下腰去轻轻吻了吻姑娘的指尖,又点了点小神珠的眉心,将一份灵力传入她的神识,助她于暖意中继续安睡。
等瞧着姑娘松开眉心,有些孩子气地抿了抿唇角,女人瞳孔中的神色早已柔软地不成样子,这些年染上戾气的眉眼间也尽数消融了冰霜,露出几许浅淡而欢喜的笑意来。一直到确认了小神珠能好生地睡去,她才将姑娘的手小心地塞回了被褥中,自起身去了前院的大门后,抬手将门锁解下,忽而打开了大门,直直对上了外边的人。
顾芊荷看清了里边开门的人,唇角上扬起的弧度便不由得渐渐消失,稍后退了一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从未见过面的黑裙女人,袖中的指尖已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腰间佩戴的长刀上。
她眯了眯眸,客气地问了句“敢问道友是何人为何从范月的屋中走出”
范月
这是桑云归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心中微微一痛,也知晓小神珠是不愿再冠以她姓,到底是她咎由自取。
女人抬眸扫了她一眼,神色冷淡,目光从她腰间滑过“我是玥儿的师父,如今来寻她归去。”
顾芊荷闻言后不禁蹙了眉“师父范月一介散修,便是符箓之术都是她自行摸索出来的,哪儿来的师父”
“范月人呢”
她忧心姑娘遭遇不测,眸色一凝,指尖灵力便蓄势待发,就恨不得要将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赶紧推开冲进去查看才是。
“她并非散修,只是我与她之间有些误会罢了。”
若非那意识占据她的身体,她必已与玥儿结契,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桑云归看在这女子仿佛平日里也多加照顾过玥儿,一时间并未与她动手,丝毫不将顾芊荷手中那点薄弱的灵力放在眼中,强压着不耐,平静地与她解释了两句。
顾芊荷冷笑出声,嗤之以鼻“谁家的师父会因为误会就将自己病重又失明的徒弟赶到这种地方来范月在此居住了十年之久,夜夜痛苦难眠,身上却连买药的钱财也无,只用些止疼药吊着命。若你当真是她的师父,为何不早点找来”
她打量出了面前之人修为莫测,暗中放出灵力去查探时也察觉到了屋内有一道平稳的气息,便料到这女人对桑玥并无伤害之意,却又觉得她口中师徒之言未必也太过荒谬,一时间忍不住开口反驳。
修真界的师徒关系比起亲生父母更为亲密,她可没见过谁家师父因为一点儿误会就将徒弟折腾成这样的。
顾芊荷猜着里面那姑娘估计仍在睡觉,也不好这会儿去将人摇醒拖起来,凭借自己的实力也打不过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此时慢慢收回了指尖的灵力,微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复而看了看女人,竟是从这样不曾见过的大能眸中隐约瞥见了几分难忍的苦痛之意。
她怔了下,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去“月儿丹田俱毁,早已纳不入半点灵气,就算从现在开始好生养着,也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你说你是月儿的师父,我并不知真假,仅因打不过你而愿信你两分。望你莫要再折腾她了,好好送她一程吧。”
在桑玥面前时,她处处劝阻姑娘勿要消沉,恼火于姑娘自暴自弃地糟践身子。但她们其实心中都早有了数,桑玥这病拖了十年、用劣药和体内残余的灵力熬了十年,丹田破碎一片,早已失去的修炼的能力,事已至此,如今也根本活不了几天。
顾芊荷面对着这自称是桑玥师父的女人可就没那般客气了,一股脑地将桑玥的实情尽数倒了出来,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的屋子就在不远处,离得很近,准备暗自观察姑娘的情况,若有不对的动静,便立马赶来。
就只剩了站在门内的女人,被外边吹进的冷风一刮,浑身都发了凉。
什么叫好好送她一程
她的小神珠怎会有事
女人在门口静立了半晌,这才有些僵硬地转了身子,挥袖将门阖上,匆匆朝着后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