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半死不活。
至少,在黄瞾的眼中是这样。
她讨厌每天的这个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来得及,又似乎做什么都不够时间。
穿越一条山间人迹寥寥的公路、三四次摆渡车以及无数道铁闸门
黄瞾闻着湿冷潮湿的空气,坐在冰冷的铁凳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月前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今会在这里,发丝凌乱,黑眼圈都快坠到下巴上了,如此狼狈。
但她仍装出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需要你把之前我买给你,并且只写在你名下的房产还给我”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更加狼狈的胖子。
岳吉升。
他斜眼睨着前妻“好啊黄瞾,你一共就来探了我两次,一次一年前是和我离婚,另一次就是现在,竟然是来找我要房子”
黄瞾翻了个白眼“那房子本就是我买给你的,你还有多长时间才出的来还给我不是天经地义”
“呵呵,你不会以为我在监狱里就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吧”岳吉升冷笑,“戴懋那家伙都来和我说过了,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黄瞾强撑的高傲被一秒戳穿。
“岳吉升当初是我从电影学院发现的你,把你一步步提到之前的那种地位”黄瞾眼神狂乱起来,“虽然我们不再是夫妻了,但至少这份恩情你还应该记得吧,嗯”
岳吉升不屑道“那我现在坐牢又是因为谁呢我当时就说不要发给那个太极国记者,你非要发,现在呢”
“现在我也只是欠了一些钱而已”黄瞾几乎贴到了玻璃围挡上,引得狱警一阵警告。
“岳吉升宝贝你相信我,只要我还上这笔钱,我一定能东山再起,我一定让寒熠那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华国影视一姐”变成如今这幅疯婆子模样,岳吉升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恶毒无比的话。
这些话,一年来,在他的脑海中滚了又滚,几乎灼热的让他的唇舌托不住。
“你活该呀总用些下作手段,钱永远挣不够”岳吉升笑得疯狂,“一开始还是跟在戴懋那个老狐狸屁股后面喝汤,后来自立门户了,以为自己能用他的那一套挣大钱,哈哈哈哈,结果呢你现在账户里还有一分钱吗前妻女士你在想屁吃,我的房子才不会给你”
黄瞾一怔。
她还记得二十年前岳吉升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居然连他都要来踩她一脚了
黄瞾的声音尖利起来,几乎尖叫“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要不是你能力差成那样,连个三分钟的片子都拍不好,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烂泥扶不上墙”
“是,我能力差,这还用你说吗你能力多强啊,挑的项目没一个火的,全靠下作手段才能骗票房,还找人小寒背锅,怎么样要说慧眼识人咱还得看黄姐,先是挑到我这么个傻逼培养,又是挑到寒熠这种万中无一的硬骨头欺负,你多棒啊黄大制片”
“你他妈”
“你们吵什么呢”狱警终于看不下去了。
即使狗咬狗的夫妻他见多了,这对儿也算是其中最令人恶心的之一。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狱警勉强维持着礼貌“这位女士,还有一分钟,如果你不想对话了,就立马退出去”
“哦哦,好”黄瞾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一样,忽而想了想,也不必再要什么脸面了,于是直接哀求起来,“你知道吗,惜步白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枪手也请不起,正自己吭哧吭哧的写新连载打算还债,张启杰那混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我什么也不会,难道几亿的债务让我靠卖身、刷盘子还钱吗”
“就你还想卖身你又有多久没刷过盘子了”岳吉升本想再讽刺几句,但很多恶毒的话还是留在了心里,最终摇摇头。
“房价已经跌了,你给我的那套房子也抵不了多少钱,而且,如果你说你只想好好还债,那我也许就同意了,但你既然说想要再去害寒熠我已经改变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回了自己的监仓。
黄瞾看着岳吉升的背影,面露绝望。
“不你回来求你“声嘶力竭,直至崩溃。
这是她最后的指望了,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下午三点的阳光不偏不倚,照在探监室墙壁的标语上,熠熠发光。
“积极改造,奉献社会”
杜小白拿着一瓶酒,惴惴不安地走在走廊里。
寒熠的住宅楼是他从未见过的高级,此刻正是华灯初上、万人归巢的时候,市中心的顶层,能俯瞰整个帝都的车水马龙。
从小在边陲小镇长大的他不止没来过这种豪宅,也从未参加过什么聚会,按他看的那些老电影来说,去参加聚会是要带点礼物的,为此,他特意挑了一瓶看上去很高级的红酒。
希望这样能让他不太丢脸。
寒熠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