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元城外。
沙飞卷似幕,月黯夜疑城。
当毫无征兆的大爆炸自乾回军阵后方而起,一声又一声的向着前军逼近。
当碎尸被淹没在冲天而起的火舌之中,一浪又一浪的倾碾着无数如蝼蚁般的生命。
当远在大回皇宫之中那块最重要的命牌突然崩裂,楚先平的计划在此刻走完最后一步。
当这一切发生时,七十万乾回大军终于崩溃了
“啊”
“逃啊”
“快逃啊”
“好、好汉饶命”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各种混乱的声音就如同瘟疫一样快速蔓延至整个战场,绣着“乾”、“回”二字的牙旗一面面倒下,紧接着就被拥挤的人群踩在脚底。
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
任凭军中士官再怎么大呼小叫,一旦溃逃之势形成,那这一切就再无可挽回。
此时若是从高空俯瞰下来,那乾回大军便犹如一股股逆卷的黑浪,疯狂且不顾一切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最终消失在夜幕的边际。
当然了,有机会逃跑的还是少数。
对大多数人而言,在前有敌军、后有“地火”的处境之中,能做的便只有弃刀投降。
“铛啷铛啷”
不计其数的长刀长戈坠地,一片又一片士卒满脸恐惧的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着前一秒还是敌人的宁蜀将士绕过他们。
更有甚者还会举刀砍下身旁同伴的头颅来做自己“投诚”的投名状,亦或是从怀中摸出一些散碎银两来买自己的命。
胆怯、恐惧、绝望、背叛
此时此刻,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这一方小小的战场之中,道德和人性的底线也越发虚无缥缈。
对乾回士兵来说,为了活下去,什么骨气、尊严、家国,所有的这些都早已被抛之脑后。
而对宁蜀士兵而言,为了军功,为了泄愤,他们其实也没有好上太多。
“噗嗤噗嗤”
刀影茫茫,人头纷纷落地。
面对着无数已不再抵抗的敌人,宁蜀士卒此时在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趁着军官下达军令之前,尽可能多的杀人。
俘虏不计军功,但人头却算。
因此,此刻他们眼前所见的根本不是“人”,而只是那通往功名顶端的一级级阶梯
这种毫无抵抗的屠戮,比刚才的恶战更令人感到畏惧。
人不再是人,命不再是命。
当正与邪、善与恶、对与错、黑与白的界限在这夜色中逐渐变得模糊,那这方战场便也就成为了一座修罗场,所剩的只有人性之中最本能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战争或许本来就没有正邪之分。
又或者说,胜者永远都会是“正义”的一方。
“长天”
战场北侧,当梁振冲到魏长天身边时,那两个馗龙之人已经逃离此处很远了。
当大军初露溃迹之时,他们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
而魏长天也没有去追,只是收起尚未施展的挑月剑势,然后立于空中默默的看着脚下所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乾回大军的突然溃败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刚刚那番骇人的大爆炸换谁也顶不住。
但另一方面,这无疑也是在众人的预料之外。
因为在爆炸开
始之前,没人会想到局势竟能变成这幅样子。
“长天,这、这都是你安排的”
身边,梁振又一次看向远处仍在滚滚燃烧的烈焰,语气之中并无获胜的喜悦,反倒有些心有余悸。
“不是。”
收回视线,魏长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楚先平。”
“楚先平”
眼睛猛地瞪大,梁振愕然愣了半晌,然后在某一刻突然不可置信的脱口问道“他是假反”
“应该是吧”
遥遥看了眼奉元城,魏长天的眼神十分平静。
他此时的心情跟梁振一样,明明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楚先平抢了自己的风头
魏长天不是这种“争强好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自己啥也不干,别人就能把各种问题处理妥当。
更何况这次要不是楚先平,宁蜀联军还要不知多战死多少人,自己也一定会被迫再次施展挑月剑,甚至花掉大量系统点。
可为啥就是不觉得开心呢
“梁叔,奉元那边可能出事了,我先回去。”
片刻之后,魏长天暂时不再去想这些,扭头对着梁振说道“这边你先盯着点吧,若是有事再与我说。”
“好。”
一听奉元可能出事了,梁振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你快去吧,这边有我出不了岔子。”
“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