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宁永年的衣袍之上,似是给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附上了一层血色。
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许士兴眼下虽然依旧是一副战战巍巍的模样,但心思却已不再凝滞。
很明显,宁永年此举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许家已于大宁扎根数百年,兴盛也有百余年,如此盘根复杂的势力绝不是区区几句话、一本罪证便能倾覆的。
这一点宁永年清楚,许士兴更清楚。
那么关键就在于许家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喂饱宁永年的胃口。
“皇上,臣之族人犯下如此祸事,臣自知脱不了干系。”
“臣已无颜再担户部尚书之重任愿就此辞官回乡”
“恳求皇上成全”
“咚”
重重磕了个响头,许士兴决定先交权再说。
按照他的判断,眼下大宁国库充裕,并不缺钱,那么宁永年所为一定便是自己把控钱政的权利。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这种想法倒也没错。
只不过宁永年这次要做的事却远不止这么简单。
“辞官回乡”
轻轻叹了口气,宁永年语气平静“许卿,你当真觉得头上的这花翎是你想戴就戴,想摘就摘的当真觉得这京城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不成”
“若你真想辞官不做,也不是不可”
“你既是冀州人,那朕便在冀州府赐你一套宅子,你可带着妻儿去安度晚年。”
“至于别的便都留在京城吧。”
“什、什么”
听到这番话,许士兴猛然抬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宁永年的胃口这么大,竟然张口就要许家这数百年来所积攒的全部家业
“皇上,许家纵使有错,但恐怕也罪不至此吧”
“皇上若觉得臣辞官仍不够,那臣愿以死谢罪”
“但若是要臣交出整个许家恕臣难以从命”
此时此刻,许士兴很清楚自己不能再退了。
官没了,可以再培养后人。
钱没了,可以再赚。
可要是许家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他手,那他别说活着了,就连死了都无颜去面对许家的列祖列宗
“咚”
说话间,又是一个响头磕下。
但许士兴这次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怯懦,甚至隐约有种要与宁永年分庭抗礼的意思在其中。
他在赌,赌宁永年不敢冒着让大宁陷入大乱的风险真的与许家彻底撕破脸。
而以许家的底蕴,许士兴自认有这个底气。
只不过
“许爱卿,朕倒是小瞧你了。”
宁永年摇摇头,似乎对许士兴方才的“大不敬”行为不甚在意。
“朕之前觉得相比于柳魏两家,你应当是对朕最忠心的那个”
“微臣确实对皇上忠心耿耿”
许士兴竟然直接开口打断道“但臣却也是许家之人”
“哈哈哈好一个许家之人”
宁永年仰头大笑“所以你是觉得朕不敢动你许家,可对”
“臣绝无此意”
说的是“无此意”,但许士兴语气却是硬气的很。
比之柳家,许家虽权势稍弱,但党羽也遍布朝野。
比之魏家,许家虽武力稍逊,但麾下也笼络着一大批高手。
更关键的是,许家有钱。
什么时候,钱都是足以弥补一切差距的灵丹妙药。
所以你既是天子又如何
转瞬之间,紫鸾殿中的气氛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如果魏长天此时在这里,估计一定会大感惊讶。
穿越之前,他对于封建帝制社会的了解大都来自于电视剧和小说。
在这些作品里,皇帝似乎拥有着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威,哪里会被一个臣子给这么叫板。
但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中,远比这更夸张的情况都不少见。
从曹操,到赵高,到张居正,再到鳌拜一个个都是压根不把皇帝看在眼里的主。
说白了,“天子”只是一个名号,而“天子之权”究竟握在谁手,却是要看各自势力的强弱。
许家之势或许达不到“不把宁永年看在眼里”的水平,但支撑许士兴说几句硬气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皇上微臣斗胆再多说几句话”
“柳相在世时柳家权势近乎倾尽朝野,从各州府至朝堂,从八品的县丞至三品的各部侍郎,大大小小官员的委派、晋升大半皆需柳家点头”
“如此结党营私之重罪,皇上可曾看到”
“魏家掌控悬镜司数百年之久,三卫三处几乎掌管了大宁一切武人之事上可随意便杀任意官臣,下可挥手便灭一门一宗,就连那魏长天都敢带着上千人杀上相府”
“如此无法无天之举,皇上最后又是如何做的”
“许家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