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轻轻抚着何妨的背,秦广林没有出声,任由她宣泄情绪。
他不敢想象,如果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会怎么样。
一想到何妨离开,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的画面,他心里就有点抽痛。
往后几十年,怎么熬
他不怪何妨。
女儿再生出来就是了。
过往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何妨在终南磕得发红的额头,记录仪里她拿着刀的单薄背影,初见时的展颜一笑
现在明白她为什么会晚上睡不着了,也明白吃那些药的原因。
“把该做的都做完了,该努力的都努力了,然后再来求神拜佛,向虚无缥缈的神灵祈愿。”
“有句话叫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一个人把该做的都做完了,还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就只能选择向神佛祈求,哪怕只能增加那么一丁点成功的可能性,也不能把它放过,必须尽善尽美。”
“只要有可能增加一丝希望,都不能随意放过,不是吗”
轻柔的话语回荡在心间,秦广林一切都明白了。
夜色越来越深。
三千多米高的山崖边上,夜风渐盛,在盛夏也给人一丝凉意,何妨声音越来越小,秦广林双臂环着她紧了紧。
“回去吧。”
“再坐一会儿。”
何妨抽抽鼻子,从秦广林怀里抬起头来,朝他挤出一抹微笑,“现在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真好。”
“是啊,真好。”
秦广林点头,随后叹息,“可是我宁愿是我,你承受的太多了。”
“现在结果是好的,不是吗”何妨问,“一切都在向着”
话没说完,就被秦广林捂住嘴。
“别插旗。”
“”
“我们会一起努力的。”秦广林移开手,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认真道“我一百岁,你九十八岁,刚刚好。”
“嗯,刚刚好。”
山巅的风儿撩动何妨发丝,秦广林帮她整理一下,坐在地上揽着她,转头看向中央的巨大佛像,静静待了一会儿,感受到何妨往自己怀里缩了缩身子,估摸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冷,再次提议道“回去吧。”
“嗯。”何妨没再拒绝,看了看远方闪着霓虹灯的酒店,伸手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却又重新靠到秦广林身上。
“坐久了,起不来。”
“我拉你。”
从下午坐到现在,秦广林也感觉腿脚有些发麻,站起来跺跺脚,弯腰把何妨搀起来,回头望望黑漆漆的崖边外空,一丝微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追寻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
秦广林牵着何妨走几步,开口又闭上,思量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迎着何妨疑惑的眼神,他沉吟一下,道“为什么感觉你平平无奇”
那丝古怪的矛盾感终于被他找出来。
是啊,如果放在普通人来说,何妨算是人生赢家,做着喜欢的工作,还能写赚钱,轻轻松松,还有他这个算得上优秀的老公。
但对于时空旅者来说,她活得太过平常了。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电影,荧幕上的夏洛虽然经过艺术加工,不管钱还是权,随随便便都唾手可得,但现实里如果真出现这种人的话,获得那种身份地位应该也没多少难度。
何妨想了想,反问道“什么样就不平平无奇了”
“呃”
秦广林卡壳,然后伸出手指随便对着远处比划一下,“你看那些不管影视还是文学作品里,像你这样的,哪个都得干出一番大事业。”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不管是影视作品还是文学作品,最后的结局几乎都没有好的。”何妨耸耸肩,继续补充道“我指的是严肃文学,那种过度yy的不算,漏洞太多了。”
“蝴蝶效应吗”
“对啊。”
“又没人像你这样过,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严肃文学的悲剧只是为了深刻,也不靠谱。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敢试吗”
秦广林脚步蓦地顿了一下。
敢试吗
现在两个人在这里交谈,已经说明了一切。
“哪怕有一丁点可能,我也不会去试。”何妨侧头对着他翘起嘴角,“我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所以只要小心翼翼地,按部就班走下去,就能得到一切,为什么要赌几率
而且我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一切,如果现在把事情扰乱,我所有的优势都没了,变得和你一样了现在理解了吗”
“理解了一半。”秦广林点头,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换作自己,知道未来的一切,会甘心陪在她身边过普普通通的烟火气日子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秦广林想不出来。
先知意味着什么,何妨不会不懂,却依然选择陪他住在南飞路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