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多家族推举为首的魏家家主最先站出来,慎重的问定王这是何意?
定王并没坐直,歪在座椅上,撑着额头的手半掩着眼睛,闻言缓声解释道:
“本王自幼体弱多病,年少时勉强靠习武强身健体,只是多年征战,内外皆留下旧伤,尤其是今年,愈感力不从心,怕是时日无多。这西北一大摊子事,三十万西北军,还有这久安府,本王总得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才能放心。
“本王选择的正是洛军师,洛军师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今后王府以及西北军的事务,都听凭洛军师做主。你们既然留在本王的封地上,就按照本王的规矩来,往京城里送信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定王的声音并不激烈,反而很是和缓,但一字一句都让人从心底沁出凉意。
他坐在那里,只穿着轻便素净的淡色常服,但征战多年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半点没有被掩盖,淡漠冷沉的眼神扫过,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带头问话的魏家家主已然带头跪伏在地,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谁也没想到定王竟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全然是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
今日在场的人这么多,这消息肯定瞒不住,再说定王也没有瞒的意思,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西北甚至整个璃国,不知还会带出多少波折。
就在空气寂静到可怕,连跟随了定王十多年的福生都半句话不敢多说跪伏在地的时候,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哎呀”,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洛军师抬手拍了定王一下,不高兴地抱怨道:“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快打三下嘴巴。”
偷偷抬眼看过去的人本就因为洛军师突然出声而心惊肉跳了,结果真的看到定王无奈的轻拍了三下自己的嘴巴,一个个表情简直是惊恐了。
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到底为何被定王如此看重?
若非定王本身还年轻,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大家简直要怀疑这是定王的亲生子了。
心中的惊恐让在场的人没敢再说话,就那么傻跪着听洛军师将矛头转向他们,简单明了的指出各大家族肆意吞并私人土地,隐匿大量仆从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按照律法的规定,每家每户可以拥有的土地是有上限的,限期二十天,将多占的土地还给强买的农人,无法归还的就全部上交,由定王府统一协调分配。除了土地,隐匿的奴仆也必须放离,使脱离奴籍,回归普通农人。
此外,这些富贵家族在久安府城中拥有的商铺、宅院也要全部上报,严查是否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
每一句都说得人冷汗涔涔,坐在最高处的洛军师用平静淡然的语气,最后警告了一句:“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在西北这个地方,我就是王法,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最好乖乖配合,若是不配合……呵,问题其实也不大,我会让西北军亲自上门彻查,只希望不配合的人到时候也硬气点,别来求饶。”
洛军师的语气太过嚣张,内容更是异想天开,殿下众人心中强烈不满,但坐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的定王威慑力太过强大,顾忌到洛军师和定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定王表现出的态度,到最后也没人敢当着定王的面言辞激烈的表示反对,这次集体来定王府打探消息的行动最后不了了之。
离开定王府之后,各世家大族按照亲疏远近,又分裂成多个小团体,各自私下商量起来,最后达成共识,大家一起扛着不理会那个劳什子洛军师,看他最后怎么下台。
接下来的半个月,久安城表面的平和之下是不断涌动的暗流,很快,距离洛军师给各家族的截止日只剩下三天,大大小小的富贵家族都撑着,没人主动将账本上交。
结果新一日的中午,原本安分常驻在久安城外的西北军,有三千精锐被调拨入城,直接将包括定王府在内的大大小小的豪华宅院都包围起来。
世家大族惊慌了片刻,然后发现这些军士只是包围,并不阻拦人员进出。若是主人家质问,就说这都是洛军师的命令,若是有不满要申诉,直接去找洛军师,军士们只负责执行,并不负责决策。
终于,被包围了一天后,有一户刘姓小家族顶不住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上交给定王府,结果定王府收了报备材料后,立刻派王府的属臣带着账房和管事前来,亲自核对账目。
这一核对,刘家还有大量土地隐瞒未报备的事实就被发现了,实际上,他们报备的土地只占家族全部私有土地的十分之一,实际拥有的远超规制。
那一刻,全城乃至全府都在等着看那位洛军师要如何“杀鸡儆猴”,就在众人都以为洛军师可能要大开杀戒以展示权威时,王府的属臣宣布,涉事的刘家要被罚一笔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罚金是两千两白银,说多嘛,也不算多,对一个富贵家族来说,还是拿得出来的。但说少嘛,又不算少,恰好是刘家能调动的现银的上限。
刘家本就是被各世家大族推出来的牺牲品,不敢跟定王府硬刚,老老实实凑齐了罚金,眼睁睁看着西北军将罚金搬回了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