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3 / 6)

姑母撩人 再枯荣 13135 字 6个月前

觉。此刻,她就成了铡刀下等待行刑的人犯,纤细的脖颈对着铁铮铮的刀锋,等待着。

施兆庵费力地抬眼看她,从她细碎抖着的下巴到她咬紧的唇,以及她脸上横七竖八的血渍,遮掩了她眉清眼媚的五官,曾为他笑过哭过。可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也不过是博她一笑罢了。

他将下巴栽到土里,好像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认了命,又或者,是对凡俗与仕途低了头。

韫倩懂了,唇角一扯,便笑落了满眶的眼泪,好似能把她整颗心都淹没,同时又有一把刀,将她的一段美梦残忍地划得稀巴烂,拼不出一点圆满。

她从满目泪光与血光里最后再看了施兆庵一眼,便撑着地站起来,要走,却被卢正元一把拽住,“你不想听听他怎么说?施小友,赶紧说了,万事太平,从此我就不追究了。”

施兆庵看看他笑得狰狞的脸,又望望韫倩的背影,在晨光里,单薄得仿佛能被一阵寒风吹散。他生怕惊散了她似的,只敢低声,“是、是她一厢情愿,我是被她引诱,全无真心,往后与她也再无干系,绝不往来。”

奈何这夫妻两个耳力都是一顶一的好,一字一刀,生生割在韫倩心上。她在窒息里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呼叫,却没半点声音,只有她自己清清楚楚听得见那一片绝望的呐喊。

卢正元松开了韫倩的手腕,满意地笑笑,似乎还有些不知足,又问:“‘她’是谁?”

须臾,施兆庵的声音反倒硬了起来,从嗓子眼里把从前那个含情脉脉的自己剥落了,重新长出一个冷漠决绝的自己,“范韫倩。”

“范韫倩”这个姓名,就成了个诅咒,钉着无穷的苦难。韫倩两个荏弱的肩倏地一抖,不知是哭还是笑,她没转过来,踉跄着走进帘后。

从这日起,他们就分道扬镳了,或许原本就不同路,是他放跑了她的马,生硬地将他们的宿命纠葛在一起,短暂的,好像只是一个绚烂如烟花的梦。

却有炙热的余温,烧着施兆庵茫茫的后半生。

此是青灯空待月,红叶未随风。那头却有春梦飘摇,碧纱轻撩,月儿高高,静待多情,佳期不负,静悄悄殷切切,檀郎到了。

奚桓进门时,见花绸正在榻上坐着,红烛一晃,见她腮上正挂着颗泪珠子,慌得他要不得,忙走去歪着脸看,“好好的,怎的哭了?”

原来是韫倩与施兆庵的事情传到花绸耳朵里,思来伤怀,想来伤情,便独在屋里掉眼泪,可又不好告诉奚桓,便把脸别过去,匆匆揾了泪,笑脸转回,“是你瞧花了眼,好好的,我哭什么?你从哪里来?”

“我刚归家,屋里换了身衣裳,就赶着过来瞧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

“谁哭了?”

“别哄我。”奚桓窥她眼圈红红的,一颗才杀伐决断的心便化得拖拖拉拉软绵绵的无力,忙搂着她在怀里哄,“是谁给你气受了?二婶婶?或是外头因你被休的事情议论起来了?你听见些什么,告诉我。”

“你二婶婶今日我连面也没见过呢,外头有议论,我不去听就是了,哪里会把那些风言风语往心里去?”

“那是为什么哭?”

花绸最烦他这非要琢磨钻研的性子,嗔他一眼,扯了个谎,“想起首诗来,一时伤怀,就哭了,多大点事情,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嘿嘿,你一哭,我心里就乱得没章法,全然没法子了。”奚桓扯着唇角笑笑,松开她,落到对面去将炕桌洋洋地敲一敲,“你的好茶呢,瀹一盅我吃。”

说说笑笑两句,花绸泪渍已干,去墙根底下瀹了壶茶,笑盈盈走回来,“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见她朱粉轻褪,缀珠均解,红白自然,穿着桃粉的裙,如风动海棠,露旋荷盖。奚桓心情大好,拉了她在膝上坐,两手将她腰箍着,“今日有太监到刑部传旨,说是皇上招我进宫,我去后,他问了父亲可有家书。”

“噢,皇上牵挂大哥哥,所以你高兴?”

“倒不单为这个,皇上还过问了登封的事,又说等登封的案子办上京来,叫我复核,这是不给潘家父子留后路了。”

花绸掰开他的胳膊,坐回对面,支颐着脸,对烛轻叹,“我给你姑奶奶写信说了休退回家的事情,不晓得她收到没有。”

“哪有那么快呢?算日子,还得有半个月吧。”猜她想娘,奚桓便说了两个笑话逗她,谁知她还是半笑不笑,满面伤怀,他便抓起她的手揉捏着叹气,“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只管对我讲,自己闷着做什么呢?”

花绸垂垂眼,倏地问他:“你这阵子见过兆庵没有?”

“没有。”说到此节,奚桓来了精神,“听连朝说他前些日子在外头被人打了一顿,连朝去瞧他,问他谁敢与他动手,他却说是一班流氓,不认得他,胡乱打起来。你说这事情奇不奇?就是遇见几个流氓,他说他是谁,谁还敢同他动手?况且他素日不爱惹事,怎么惹的那几个流氓?我想必有隐情,等我空了去问问他。”

灯花澄澄地罩着他的笑脸,花绸把手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