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你说呢?”
韫倩想了半日,缓缓点头,“这遭回去,我便请个大夫来瞧,只是一般的大夫,我是不敢看的,万一有什么差池,给姓卢的晓得,我还要命不要?因此想问问你,你认不认得什么可靠的大夫?”
“可靠的大夫……”花绸想一想,忽然两眼铮亮,“上回我从单家脱身,是桓儿买通了他家惯常请的那大夫,既有前事,少不得再请他,有桓儿,又许他钱,他不敢胡说的。等我回去,叫桓儿请他家中说话,你再请他去。”
两人议定了,走到千虚观,见山门前来往许多香客,老方丈亲自在外迎着,连翘等人的马车均已早到,唯独不见小乔。
这厢拜过三清,许下一场平安醮,道士们摆开排场,方丈怕喧声扰了几人,便领着人往扫洗干净的一间精舍歇息,上了茶点果品,派了两位女道士门前听候差事。
精舍内锦帘华裀,香烟袭人,银屏掩春,盘堆异果。几人说笑打趣,花绸因是长辈,与韫倩共坐榻上。
吃过一盅茶,花绸便拉了松琴在边上探问:“我原也请了你娘来,怎的不见她?是不是为了大哥哥与桓儿的事情,还生气呢?”
松琴穿着桃粉掩襟长褂,玉白的裙,粉雕玉琢,袅娜有姿,偎在花绸身边与她耳语,“外祖父把该讲的道理都讲了,外祖母与娘都是明理的,几日就想明白了。只是娘怕来了,因姑奶奶的事情,与姑妈犯了尴尬,因此只打发我来。”
“那你的婚事,可怎么样呢?”
“也不怎么样,”松琴想起奚桓来,蓦地有些怅然,“外祖母前几日与上京来的成王妃说话,听那意思,像是商议着,要将我许给他们家的世子,往湖北去。”
“湖北虽远些,可世子身份尊贵,又有封地,倒十分妥帖。”
“娘也这样讲,只是离家远些……”
花绸见她怅怏,心怀愧疚,免不得细语安慰一番,两个人亲亲热热挽着手在榻上嘀咕。
给纱雾看见,心里因有事求花绸,又是个凡事喜欢与松琴争高低的性子,少不得要刻薄两句,“松琴也这样大了,怎么婚事还没定下?纵然要奇货可居,也得有本钱才是,拖拖拉拉的,就是奇货也要拖成个次等货了。”
闻言,松琴亦忍不得刺回她,“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做主,外祖母与娘怎么定的,我姑娘家,怎么听着就是。我自然比不得你,凡事都自己定下了,何尝给父母半点儿做主的机会?”
众人皆知纱雾从前与卫嘉的前事,此刻叫松琴四两拨千斤地一提,大家或是障袂、或是遮扇,噗嗤笑起来。
纱雾臊得急了,跺脚要走,被韫倩冷声叫住,“原没有叫你来,你自己要跟来,说笑两句,你又生气。生气不打紧,可你就此出去,外头许多香客,倘或闹出什么笑话来,你叫卫家与范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纱雾气顿地站在那里,一时进不得,退不是,花绸免不得出来周旋,“好了好了,说笑两句而已,在座的,谁没被人说笑过?听听就过去了,犯不着生气,纱雾,你要是生气了,就是与大家说笑不得了。”
便将纱雾弹回椅上坐着,半晌不言语。花绸又过问起连翘来,问起周乾何时过礼,连翘羞红了脸,“中秋前,他请人来伐柯,又一早托人往家中带过信,他父母已尽知,说是使人带了礼上京与我。还没到,等到了,他从登封回来,想必就要定下过礼了。”
“好、好。”花绸含笑点头,趣说做了这桩煤,定要去坐在上席吃酒。
众人笑合半日,两个女道士进来安放斋饭,摆了十二样精致菜蔬,几人相请入席,谁知韫倩嗅见油腥味,复犯了恶心,借故往屋外去呕,进来众人慰问一番,花绸不要她吃这些,单管道士要了一碗清粥,两样小菜来摆在炕桌上叫她吃。
那范纱雾瞧在眼里,回去与她娘顺口说起这事,只道是韫倩身子不好,吃不得饭。
庄萃袅听在耳里,心里便揣测韫倩大约是有了身孕,没几日便喜滋滋走到卢家来,说是与卢正元报喜,自然了,顺道是讨些银钱。
那卢正元听了,好不高兴,大大方方的孝敬了岳母一百两,庄萃袅得了钱,又喜滋滋地去了。
唯独韫倩还蒙在鼓里,这日等着花绸使唤的那位大夫过来瞧,把脉后,果然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韫倩细细一掐算,那段日子,卢正元日日都歇在樱九屋里,不是施兆庵的,还是谁的?
唬得韫倩忙与大夫商议了,掐着卢正元歇在这里的那日,对外只说是一个月的身子。又赏了大夫几匹妆花缎、二十斤胡椒、五颗西洋珠子、十两银子。大夫谢了恩,欢天喜地去了。
前脚去,半盏茶功夫,就见卢正元地震山摇地奔进门来。韫倩心下大跳,正有些做贼心虚、慌头乱脑的时节,那卢正元两个肥圆的胳膊就把她圈住,浑身的肉往她瘦瘦的骨头里挤,两片乌黑的厚嘴唇从她额上亲到下巴,又从下巴亲到额上,嘴里不住喁喁囔囔:
“我的心肝肉,我卢正元这一世,又做了官,又挣下了这一副殷实家业,平生再没有不快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