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家来递信,叫我们晓得也好放心,结果好不好,我们都是要去接的,终归是我们单家的媳妇,我们没有不认的道理。”
“这是自然。”奚桓拔座起来,拱手作揖,“请带我先去瞧瞧。”
那魏夫人要带他去,又怕过上病,便叫来丫头领着往那屋里去。这时节花绸正睡在床上装病,听见声音,着急忙慌翻身起来扒在窗户上瞧,见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迤行而来,喜得她一颗心随他的步子咚咚跳个不停,险些从口里跳出来。
椿娘跟着一瞧,忙将她拽回床上,“快躺着,别这节骨眼儿上叫人瞧出来了!”
说话牵了被子将她浑身裹住,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眼儿将开未开,淡唇将启未启,眼瞧着帘外来人,被子里抬起只满是红疙瘩的小臂朝他伸过去,“桓儿,你来了?”
这弱弱的一声喊,险些把奚桓的心喊停了,又见她钗横髻亸,脸色惨白,眉间凝恨,游丝一系,他一时也恍惚起来,纷扰扰分不清真假,只顾去抓她的手,“姑妈,您好不好?”
花绸瞧他急了,忙趁丫头不注意的间隙里朝他挤挤眼,他这才心里落停下来。这厢使椿娘拣了衣裳,又等着红藕收拾了些要紧东西,拿了件斗篷将花绸团团裹住,勾着腿弯便抱起来。
走到外头,魏夫人见抱着甚为不妥,又想人家是自幼教养长大的侄儿,与儿子无一般,不好说什么,只是隔得八丈远地假意嘱咐几句。
不巧在府门口撞见单煜晗衙门归家,正打马车上下来,瞧见乌泱泱一堆人,又瞧见是奚家的车马,心知是来接花绸回去养病。
正有些疑惑,倏见奚桓抱着花绸出来,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周道着,“瞧见门前的马车,我就猜准是世侄来了,听说殿试点了探花?我一时有些忙,还没上家中贺过,请勿怪罪。”
奚桓把步子放慢,从石磴上蹒步下来,望着他笑,却有些高高在上的疏远,“小小探花,不敢劳驾大人。”
花绸窝在他怀里听见单煜晗的声音,只怕横生枝节,偷么将奚桓的衣裳掣一掣,示意他赶紧走。
奚桓却不急,刻意抱着她走向单煜晗,“大人向来公务缠身,连我姑妈病重,也不见在家守护,可见大人为公之心尚能抛家舍业,我又怎么敢劳动大人尊驾来贺?”
见他嘴角噙笑,眼色凛然,单煜晗猜出他心有不善。又看花绸病恹恹窝在他怀里,似落子归棋,春燕归巢,蓦地叫他心里不痛快。
可又怕过了病,不得不将脚退了几步,“世侄如今大了,还与姑妈亲如母子,我瞧见亦不禁动容。只是大路上,这样抱着终究不好看,放她下来叫丫头搀扶着就是。”
“噢?”奚桓乜眼一笑,两手将花绸微微递给他,“姑妈病重,有些走动不得,你们是夫妻,不如大人抱她上车?”
行动间,花绸的手垂下来,露出半截红疹满布的手臂,单煜晗瞧见,眉宇惊蹙,不动声色地又连退了两步,白白对花绸嘱咐两句,“你回到岳母身边养病,我也放心,等过两日我得空了去瞧你,千万珍重。”
奚桓笑一笑,“那我们先告辞。”那目光,仿佛是端坐在天上的神明不经意瞥见人间的蝼蚁,连不屑都懒得。
单煜晗侧脸瞧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肚子里像有新的一场大火燃起,将他一双美目烧得寂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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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痘疮: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