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悌闻言只是默默的瞩目了他少时,便摇了摇头,“不必作无用之功了。”
怎是无用之功
不由,牵弘心中便愤愤然了一句。
但尊卑有别,他亦不敢将腹诽流于表面。
而已然垂垂老矣的薛悌,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思,径直走到舆图面前,指着阳城三地的标注说道,“彼疤璞此举乃是示之以弱,令我军觉得有机可乘,诱我与阳城守军心生前后夹击之意罢了。以轻兵深入,岂能无备若逆蜀兵将乃是如此玩忽之辈,我魏国亦不会有陇右与凉州之失。况且,让逆蜀在泾水河谷落营岂不是更佳彼疤璞部兵马本就不多,让其分兵,亦是减缓了胡将军守备压力,何乐而不为再者”
言至此,他略作停顿,手指在泥水马莲河汇入泾水之处的弋居县标注上敲了敲。
“再者,此地有无数小道可通行,以逆蜀的兵力无法顾全,若临泾守备不利需驰援,你部亦可取道北地郡穿行泥水河谷北上。如此,我军战略不失、以逸待劳,彼逆蜀既然兴师动众,令士卒在野外忍受严冬苦寒,那便随他去罢。”
对,若是要驰援临泾县,唯牵弘部的乌桓突骑独自北上。
漆县现今对于关中的战略意义过于紧要,薛悌部不能轻离,除非司马懿再遣送兵马来。
牵弘听罢,拱手称受教,不复争之。
就是告退出来后,心中尽是忿怒难耐。
他觉得入了关中以后,无时无刻不被雍凉各部的畏战压抑着。
这些有资格参与战事决策的人,就如同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般暮气沉沉、毫无进取之心
丧失了军中向死而生的锐气
一味的求稳求全,以苟延残喘为万幸
而已经转来乌氏县驻军的句扶与张嶷二人,同样对郑璞的调度很是不解。
原本,他们皆觉得郑璞遣柳隐与王平深入敌境落营扼守,乃是为了诱魏国阳城三地的守备兵马出来野战的。
但郑璞并没有让他们二部前去沿路设伏。
而是声称今冬无有战事,让他们下抓紧时间安排各自麾下士卒分散去捕鱼与狩猎等,为明年开春时兵发临泾县添些军粮。
如此玩忽的将令,怎能不令人诧异呢
更莫说,若是他早知道不能将阳城三地的守军诱出来,就不应该让柳隐与王平两部在冬日里跋涉去落营啊且不说不恤士卒艰辛,亦徒增粮秣损耗不是
是故,句扶与张嶷得了军令后,二人私下合计了一番,仍弗能解,便联袂前来寻郑璞问个究竟。
此时郑璞正悠哉游哉的在泾水畔垂钓。
而他的扈从乞牙厝,早就猎来了数只黄鹄,正在架在火上炙烤着。
对他们的前来,郑璞似是也有所料,径直往身侧指了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军中难得闲暇,伯岐、孝兴,不若我等垂钓为较,看孰人更胜一筹。”
循他所指而视,竟是早就备下了两只钓竿。
亦让句张二人面面相觑,有些无奈的依言入座垂钓。
而早就是通家之好的句扶,甫一将鱼钩抛入水中便怅然而叹,“唉,我等倒是难得悠哉,就是可惜,休然兄与子均无缘逢时啊”
“有言便明说,莫要阴阳怪气的。”
闻言,郑璞斜瞥了他一眼,“我让休然兄与王子均先行,非是有意劳顿他们,乃是让他们有充裕时间开石伐木加筑营寨。莫非孝兴猜不到,逆魏雒阳中军将入关中”
的确,若是雒阳中军进入关中了,柳隐与王平再东去,恐魏军将会以兵力优势摧压而来,令他们无有充足的时间修筑营寨扼守了。
但句扶听罢,仍意有不解,继续发问道,“那子瑾是否已然意料到,彼逆魏阳城三地的守军,不会出来袭我军之后”
“这倒没有。”
这次,郑璞摇了摇头,“不过,此亦是我所言今冬无事的缘由。我军意不在伏击阳城逆魏守军,乃是要拔临泾县、复陇东全境。故而,我等悬兵不动,令彼等担忧我军设伏而不敢出城,此乃虚虚实实之道也”
拔临泾县、复陇东全境
顿时,句扶与张嶷再次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而问,“将军子瑾,计将安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